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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懂什么,罕姐可是連逸笙先生都親手殺了的人?!?/br> “你還以為李逸笙是卓娜提亞殺的?這事估計只有你不知道了吧?李逸笙被擄走本身就是她自己設的局,為的是逼卓娜提亞奪位……” “你懂什么?你以為我不知道?祿王的臣下里早就有人對我都說了,但是不變的是卓娜提亞最后自己殺了她,還燒了氈房,屠了呼碳部?!蔽铱赡艽_實有點蠢了,杉櫻是切實參與了那次變故的人,對她而言這件事的傷害確實不是一兩句所謂的真相能抵消的。 “我……對不起?!?/br> “還有,你知道李逸笙是什么人嗎?李逸笙可是你的jiejie” “你說什么?”我的一點歉意被沖散了,“你別胡說,我只有三個哥哥,可沒有jiejie?!蹦梦业募胰碎_玩笑,那真是無法忍受,即便是我也會生氣。 “所以說,什么都不懂的是你?!彼f道,“你的父親叫李興,是吧?” “是?!彼_實說對了。 “李興有一個哥哥,你的大伯,叫李復” “這我不知道?!?/br> “你當然不知道,那是你懂事前的事兒。李復不能育,李興就過繼了長女,結果李復奔赴塞北,和那過繼的女兒一起竄反了罕姐,那個女兒就叫李逸笙,是你的親jiejie,你父親沒告訴過你的一個親jiejie?!?/br> “不可能?!蔽艺酒鹆松?,衛兵們甚至警戒了起來,“你在說謊!”李逸笙,做得出那么可怕事情的人,那么可悲可哀的一個人,會是我的親jiejie?這么多年來我家里只有我不知道? “因為李復謀反敗露,李家被誅,只有你和你當時在邊軍的二哥幸存了下來。我有說錯嗎?”她也站起了身來。我一直以為她在賭氣,她沒有,她是真的恨,因為她知道真相?!霸谀阈牡?,你知道這是真的?!?/br> “這不是……不!不!”那么我家破人亡,也是李逸笙和李復害的?都是他們?合著到頭來所有一切都是他們害的? 在我心底,我知道這就是真相。這確實就是真相。為什么所有認識李逸笙的人都會說我像她,為什么一些人總以為我身懷什么陰謀,為什么我們的名字只差一個字,為什么無緣無故我的家里人都滿門抄斬。因為我就是李逸笙的親meimei。我就是那個代替品。我始終沒有走出那個陰影,反而和它融為一體。 “你是個騙子,罕姐是個暴君,李復是個瘋子,豐絨花也是瘋子?!鄙紮褢嵑薜卣f道,看著靜靜地坐回去的我,“罕姐如今都想除掉我,我就知道,你們沒有好人?!?/br> 我沒什么可反駁的,這種身份下,如何懷疑我都不過分。我就是那個接著李逸笙來繼續蠱惑人心的巫婆,騙子。 “不,卓娜提亞不是?!钡俏í氝@一點不對,“你可以不相信我,至少相信你的罕姐吧?她是想自己背負一切,不是想傷害你?!?/br> “你就不要——”她的話還沒說完,衛兵就跑進來道:“貴吉爾氏族使者求見!” 那棺材小隊才到,他們被堵了那么就,應該是做了很久的檢查和盤問。但是接下來的事我已經沒有太多的心力去思考。我的思緒亂了。 杉櫻走出了氈房,大姐看了看我,拉著我也出來了。她沒有再說話,她的眼神似乎也不一樣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發生什么。 氈房外,棺材被放到了地上,揭開了蓋子。里面撒滿了草藥和花瓣,似乎是為了避免尸體的發臭,讓它保持著死前的那一刻還留有余溫的樣子一樣。 那是芙蔻。她靜靜地躺在棺材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在花草中露出了面龐。杉櫻呆立在原地,她的眼睛睜得很大。 “長公主,卓娜提亞下令襲擊營盤,害死了芙蔻大小姐。我們想要報仇,卓娜提亞不配當女王,請您召集所有人,復仇吧,我們擁護您當新的女王?!?/br> “我們擁護您!” 來的那幾個人說道。 假的。撒謊。 這就是豐絨花干的,我現在才反應過來,豐絨花襲擊了營盤,把芙蔻的尸體送來給杉櫻。這都是她的詭計。 “我的…我的芙蔻?!鄙紮焉踔劣行┱静环€,她靠在棺材旁,撫摸著芙蔻的臉頰,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她緊緊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祈禱著什么,還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她的雙眼變得像是融化的冰,淚水聚集在那里,卻倔強的不肯流下來。 她忍受著怎樣的痛苦,實在是難以去體會。所有人感到了悲痛,感到了哀傷。卻也不約而同地,感到了恐懼。一股強大的風雨似乎正在形成,杉櫻在把頭埋進棺材,與芙蔻額頭貼著額頭后終于抬起了頭,深呼吸了一口。 她睜開了雙眼,那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的氣質仿佛是一把鍛造中的箭淬了火一般,隨著蒸汽與嘶嘶聲,成了一把舉世無雙的利刃。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兩個跪在地上的貴吉爾氏族的人。輕輕地點著頭。 她都明白了,她都知道了。我知道,她也明白了一切。 杉櫻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向所有人發號施令。 “傳使唐努山、白山、陰山、漠南、遼西,召集所有能召集的軍隊,河西軍、安族軍、貴吉爾氏族,所有人,所有反叛卓娜提亞的人馬來博德老營的牧場。所有使者和傳令兵只需要說一句話,說‘杉櫻要討伐卓娜提亞’,大營即刻啟程,到博德草原去?!彼潇o的說著,人們面面相覷,隨即馬上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