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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實際上不喜歡吃這栗米兒,也吃不慣中原的小菜和rou。每當她進入戰斗,風餐露宿時,她并不會對飲食有太多的要求,不過安穩下來后就會開始想念那些烘烤的面餅,還有胡椒面的味道。相比粟米來說,她更希望城里儲備的麥可以多一點,那么湯面也好面條也好,面食總是更合自己的胃口。 來到蓮華城后雖然一下子可以說是錦衣玉食,但她與祿王和祿王的手下不知有過多少次爭執。她希望在威遼之戰時能夠帶精兵快速東伐以滅布谷德主力,卻被優柔寡斷的蓮華眾將拒絕,在卓娜提亞脫身后在威寧海北與溫良玉部決戰時,她提議快馬加鞭牽制布谷德軍策應溫良玉部,卻又被祿王以冒險為理由拒絕。在那之后她就對祿王和蓮華城失望了,實際上祿王和蓮華眾將也對我感到了失望,就連錢達也為了自保不怎么來往,也沒能參與祿王的南征。 但那無所謂,大姐很清楚自己來蓮華城是做什么的,最終目的永遠都是面對卓娜提亞。她有耐心,只要卓娜提亞擁有一個草原帝國,只要蓮華城還聳立在這里,它們之間遲早會發生沖突。到時候就是自己的機會,否則一個人的話確實會缺少資源去接觸一個已經如此強大的帝王。 門外傳來談話聲,守衛就讓那人進來了。腳步輕盈,健步如飛,再一抬頭時那穿著白袍的女孩子就自顧自拿著凳子坐到了一旁。 “又是你啊,安忒斯的第六個侍妾?!?/br> 大姐又低頭拌起飯說道。 “我更喜歡別人叫我杉櫻?!?/br> “現在來說,這個名字和那個名字有差嗎?”大姐似乎小聲笑了。 “至少杉櫻更短吧?!鄙紮颜f道。 “還是說你更愿意我叫你卓娜提亞的meimei?”大姐抬起了頭,直直瞪著她。 杉櫻的白袍與發飾都不是原來自己的行頭,她也不再攜帶那細彎刀。但她歪座著讓凳子兩條腿來回晃的樣子,毫無懼色可言。 “如果我見過卓娜提亞,可能會因為你們長得像,早在驛館就從安忒斯身旁把你殺了?!彼f道,“但你可真是狡猾?!?/br> 杉櫻一言不發,大姐便問道:“怎么,沒吃飯?” “罰我不準吃飯?!?/br> “這第幾回了?!?/br> “可能我不太適合給安族人當侍妾吧?!?/br> 大姐把自己的碗勺遞給了杉櫻,她便吃了起來。 “每次都往這里跑,回頭安忒斯要是找我決斗麻煩可就大了?!?/br> “她早該找你決斗了?!?/br> “難不成你也染上安族人的顏色了?”大姐笑道。 “也?也曾有人如此嗎?” “想起一個朋友而已?!?/br> “朋友?” “說是朋友,實際上是一個奴隸。當了很久奴隸的那種奴隸?!?/br> “這可新鮮了?!鄙紮逊畔铝送?,“你們不是連稍微優柔的人都會罵作孬種,居然會和奴隸交朋友?”她饒有興趣。 “我也覺得很奇怪,她確實是個奴隸,我們常說‘奴隸奴隸,死不足惜’,但是她不像那種低賤可憐的人,起碼她的眸子像個自由人,而且她治好了我的馬?!?/br> “黃尾巴?” “就是那匹?!?/br> “那可能是個落難的牧家姑娘什么的吧?!鄙紮延譀]啥興趣了。 “她是個中原人,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說自己叫‘小李子’,或許是博德之類的部落當年擄來的那些個人的后代,在西域這種奴隸很常見?!?/br> “…中原人?”杉櫻的臉色變了,明顯到連大姐都注意到了。 “怎么了?”她問道。 “她后來怎么樣了?” “我和你說過的安希澈……” “不,不不不不,別說,不對吧?!鄙紮颜酒鹕韥?,好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樣,讓大姐覺得更奇怪?!霸趺磿羞@種事,肯定不對吧?!?/br> “怎么了?” “安希澈被罕姐劃瞎雙眼前,是和一個中原奴隸一起往東去的?”杉櫻終于緩過氣來,面對大姐問道。 “是啊,”大姐答道,她也發現了不對勁,“莫非你認識?” “呵,‘小李子’?你可真是個會騙人的家伙,原來早在罕姐前,連安慕大姐都騙過了嗎?”杉櫻像是碎碎念,又笑,又像是生氣。 “杉櫻,你認識小李子?”她問道。 “小李子?什么想不起自己的身世,她連出生地都沒忘,什么都沒忘,她只是沒告訴你而已。什么小李子,她叫李凝笙!” “你是說那個卓娜提亞一直帶在身邊的丫鬟?”大姐問道,“那個李凝笙就是小李子?” “李凝笙一直纏著我的罕姐,你也看到了后來都發生了什么吧?幸虧她不在了!我還覺得威遼之戰害我變成這樣,害的母后喪命,現在我真應該感謝威遼之戰,至少除了那個李凝笙!” 大姐搖搖頭,便不再說話了。不知為什么,她有那么一瞬間開始懷疑起那個讓她之前一直不禁側目的小李子,那個一直為了她做過很多事的小李子。但隨即她就打消了這懷疑。安希澈說過,自己一直以來都誤會小李子,她是自己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一個人,而她對此無怨無悔。懷疑小李子就是在懷疑安希澈,那么就沒有為安希澈報仇一說了。 安希澈被送到了關內,但她的雙眼沾了污穢,中原的醫生說那是邪氣入體。這讓這個可憐的姑娘生命垂危。草原部族喜歡刺瞎放走的安族俘虜的雙目,為的是日后不被報復,他們眼中的安族人與妖怪無異。大姐見過一些雙眼沒能處理好的姐妹,她們的盲眼不斷地流血,直到流膿,開裂,最后一命嗚呼。那是一個漫長而可怕的折磨,或許最早留下對待安族俘虜習俗的草原人就是為了這種漫長的折磨。安希澈可能已經死了,或許快死了,自從把她和幾個丫鬟帶著銀子送到中原便沒了消息。以前出過這種事,那些光榮負傷的姐妹在半路上被護送的丫鬟殺死,侵吞了銀兩沒了身影。她們都是不懼死的好姑娘,卻像個烏龜一樣病懨懨的在被窩里被人割喉。而安族人對此沒有任何解決方法,畢竟她們只在乎打仗,眼中只有強者,沒有傷者和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