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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尹總!” 赫胥猗有些慌亂, 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她的碰觸,尹如琢卻已經幫她脫下了高跟鞋。 “疼嗎?” 尹如琢把赫胥猗的腳擱到大腿上,抬頭看向她, 又問了一遍剛才的話, 帶著一絲固執。 赫胥猗已經滿臉通紅,只能依靠洗手臺勉強站立著,羞澀之外也有幾分難堪。 她不知道尹如琢要做什么,在他人面前維護她,卻又要在私底下羞辱她嗎? “還好……” 她想要收回腿——這里是酒店的化妝間,屬于公共場合, 隨時可能有人進來。即便是過去,她們也沒有以這種親密又“不雅”的姿態相處過。 對于貴族出身, 從小接受貴女教育的赫胥猗來說, 這實在是叫人羞恥。 “好像腫了?!钡缱梁孟駴]感覺到她的窘迫,又像是故意為難她一般, 用手輕輕壓了一下她的腳踝,“真的不疼嗎?” 當然疼。 赫胥猗呻·吟了一聲,忍不住再一次紅了眼眶。 她不知道尹如琢的目的,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有什么反應。 曾經她覺得只要能待在尹如琢身邊,任何羞恥都愿意承受。只是在知道尹如琢的心情之后,她明白這不過是自己奢求。就在她以為避開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時, 尹如琢卻主動靠近了她。 她不可抑制地竊喜,又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該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可以去醫院,正好有些事想提早離開?!?/br> 赫胥猗已經努力調整語氣,卻還是不小心泄露了鼻音和哭腔。喉間的酸苦讓她說話艱難,又怕自己在尹如琢面前失態會被誤解為博取同情,恨不得就此落荒而逃。 “一個人去嗎?” 尹如琢一副追根究底的架勢,讓赫胥猗無法招架。 “……我可以叫司機來接我?!?/br> “也讓司機陪你嗎?” 赫胥猗挨著洗手臺幾乎退無可退,終于忍不住看向了尹如琢的臉,想要從中看出一絲對方的意圖。 但是,她看到的是一副平靜的神情,那雙紫色瞳仁在燈光之下倒映出她的身影,卻沒有泄露哪怕一絲情緒。 “尹總——” “我可以送你過去,這件事我有責任?!币缱链驍嗔撕振汊]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幫她穿回鞋子,起身道,“不用叫司機,我開車過來的?!?/br> 尹如琢今天沒有穿晚禮服,而是普通的職業套裝,像是下班之后直接過來。這樣的cao作對她來說不是第一次,所以沒人感到驚訝,自己開車過來也很符合她的作風。 可是,尹如琢為什么要送她? 赫胥猗忐忑張皇地看著她,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期待。 “可是宴會……” “原本沒打算來的,正好早點走?!?/br> 尹如琢原先確實沒打算來,因為之前的吩咐,助理沒有幫她安排,晚上她本來要飛國外,意外知道后才臨時趕過來。 赫胥猗聽在耳中,那一絲隱隱約約的期待立即化為了烏有。 原來尹如琢真的沒想來,這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場意外。 至于出手幫她解圍,更甚至現在幫她,一定也只不過是出于對方的道義和溫柔。她早應該明白的,即便是當初受過那樣的傷害,即便心中懷有痛苦和怨恨,尹如琢也依然善待了她兩年,沒有任何責備。 要不是她得寸進尺,把對方逼到退無可退,情況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田地。 即便是說出恨這樣的字眼,尹如琢依然過分溫柔,這種場合之下,尹如琢于情于理都會出手幫助她,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赫胥猗努力站穩身形,挺直身姿,微笑著望向尹如琢。 “其實真的不必了,尹總就算不參加宴會一定也有別的事要忙。這只是小傷,我自己能回去的。而且表姐和我一起住,她會照顧我,你不用擔心?!?/br> 她必須更加堅強,更加獨立,否則只會給這樣溫柔的尹如琢帶去更多的痛苦。讓她忍著心痛、折磨和掙扎來幫助自己,是多么殘忍的事呢? 赫胥猗目光堅定,神情從容地望著尹如琢,只有身后挨著洗手臺邊緣的手,緊緊地握著。 “其實剛才的事我自己也能應付,這兩年我已經成長了很多?!?/br> 尹如琢微微瞇起眼,眼底有微光閃爍。 赫胥猗的神態動作甚至是氣質都表現得很好,令人無法質疑——除了眼角的那抹紅暈。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所以看到了赫胥猗強忍淚水的模樣。 對方或許確實如她自己所說的那么堅強,但堅強不意味著不會受傷。 可是,這種事在當初離婚的時候她就該明白,就該想到,明明已經做出了以自己為優先的決定,現在又來假惺惺什么呢? 赫胥猗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在事發之前,赫胥猗給尹如琢的印象是溫順體貼,又不乏爛漫與天真。赫胥猗幾乎從不質疑她的決定,從不表達自己的態度,只在恰當的時候表現出一些令人振奮的小情緒,將妻子這個身份演繹得淋漓盡致。 而在謊言被戳穿之后,赫胥猗一直表現出想要贖罪的意圖,因此對她可以說是百依百順,甚至算得上十分主動。 除開赫胥猗失控的那兩次,這是尹如琢第一次被她如此明確地拒絕。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