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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啊,沈先生外地來的有所不知,人可是外交部部長的二千金?!备苯浝眍D了頓,湊到沈惜言耳邊低聲道,“據說,她還是趙家未來的少奶奶呢?!?/br> 沈惜言心中咯噔一跳,驀地攥緊手中的項鏈,被那鉆石硌得生疼。 “哪個趙家?” “咱北平還有哪個趙家?” 第50章 沈惜言幾乎是厲聲喝道:“不可能!” “嗐,人趙五奶奶同陸太太都來挑過嫁妝了,林林總總十大箱呢。您知道這陸二小姐今兒是干嘛來的嗎?人就是來看東西合不合心意的,反正趕明兒就是宴會了,后天就要上報的事兒,我也不怕提前透露給您?!?/br> 副經理是個破鑼嗓,明明聲音不大,卻依舊狠狠敲在沈惜言心頭,震得他頭昏腦脹。 看著沈惜言雙眼瞪圓咬緊后槽牙的模樣,副經理恍然大悟道:“喔,您該不會是陸二小姐的影迷吧?” 利威洋行是雙層歐式建筑,長長的旋梯如同一口不上不下的氣兒,繞得沈惜言雙眼暈眩,好不容易到出口的時候,他聽見背后有人喊他。 “哎,沈先生,您盒子還沒拿呢!” 副行長扶著眼鏡追出來:“我轉頭和人說話的工夫您就沒影了?!?/br> “抱歉?!鄙蛳а詳傞_手,那條做工華貴的項鏈正躺在他掌心,鉆石精密的切面折射出鋒利的陽光,割得他雙眼生疼。 臨近春末的四九城天朗氣清,風和日麗,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穿街而過,天上地下,好一派繁榮生機,可沈惜言心里卻堵得慌,副行長交代的保養方法他也一個字沒聽到。 * 少帥府上,趙萬鈞正在書房看加密電報,手下辦事不力,機器廠那邊出了點小問題,所幸尚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他捏捏眉心,面色不善地回了封密報過去,正巧席貴過來通報說沈惜言回來了。 想到小玫瑰花那顧盼神飛的勾人模樣,趙萬鈞臉上瞬間斂起怒意,不由得心情大好,立刻起身準備去外面逮人。 然而,沈惜言見到九爺后并未像往日那般親親熱熱地黏上來,而是恍若未見般悶頭向前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趙萬鈞一把握住沈惜言手腕,將人拉入懷中,哪知低頭對上的竟是雙失魂落魄的眼。 趙九爺神色一凜:“是誰欺負你了?” 沈惜言想張嘴,卻被千言萬語封住喉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剩下干瞪眼。 他原本想著,等拿回項鏈就告訴九爺自己要陪嚴書橋參加宴會的事兒,還想讓九爺這個聰明人替嚴書橋出謀劃策,可現如今,他該如何去說?告訴九爺自己花了老大的價錢,就為了送他未來的岳母大人一份貴重禮物嗎? 此等大事,九爺不早些主動告訴他,卻要他像個酸果子一樣去質問…… 思及于此,沈惜言憤慨不已,竟一下掙脫了趙萬鈞鐵籠般的懷抱。 趙萬鈞被推得后退半步,眉心微跳。 心說小家伙出去的時候還是朵歲月靜好的玫瑰花呢,回來就變成個炸毛的野貓了。 “祖宗,您這是怎么了?” 趙萬鈞跟在沈惜言身后,也不知沈惜言要往哪兒去??粗∩贍斁髲姷谋秤?,趙萬鈞想起前段時間他向自己埋怨過不陪他,許是那晚沒哄好。 他揚唇無奈道:“你今兒想做什么都依你,只要不摔著自個兒,上房揭瓦都成?!?/br> 聞言,沈惜言突然停住腳步,恰好站在了那間上鎖的耳房邊。 他陰郁地側過臉:“如果我說,我想進這個房間呢?” “除此之外?!?/br> “這就是你說的,全都依我嗎?” 身后未答,沈惜言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 趙九爺就是個騙子! “不巧,我今日偏要進這個房間!” 沈惜言忽然像頭暴跳的獅子,左右尋了一圈,抄起角落的灰磚就沖著鎖頭猛拍了上去。 轟隆一聲,鎖頭紋絲未動。 他雙手舉起又想砸第二下,卻見趙萬鈞用手護住了門鎖。 此時停下已經來不及了,他急忙收力,最后落在了趙萬鈞手背上,留下一道皮開rou綻的血痕。 趙九爺神情復雜地看著沈惜言,罕見地皺起了眉。 沈惜言心中咯噔一下,愣愣地望著手里的灰磚,上面還沾著星點暗色的血跡,他像燙手般扔掉手中的“兇器”,胸膛起伏,眼中驚恐,雙手止不住發抖。 沈惜言細皮嫩rou的手指也被磚頭割破了一點皮,但比起趙萬鈞手背猙獰的傷來說,簡直不夠看的。 趙萬鈞強硬地捉住了沈惜言慌張的手,不由分說含進嘴里。 沈惜言抖了一下,指尖溫熱的舌頭舔過傷口,刺痛之后是和緩的酥麻。 他看出九爺生氣了,可那樣的溫柔,又好像含著的不是一根臟兮兮的又傷過人的手指,而是什么稀世珍寶。 沈惜言望著九爺布滿陰翳的臉,翻騰的胸口像沸鐵落了滴冷水,呲啦一聲炸出隱隱作痛,也炸開了五味陳雜。 九爺對他是真好,用席貴的話講就是“好的沒得說”,可這并不妨礙九爺明媒正娶一房姨太太,盡管九爺說過只看得上他一人,反正出了少帥府,他便只是九爺的一位入幕之賓罷了。 一個男人,哪里比得上風光大嫁的少奶奶。 * 午飯時,整個餐桌靜的反常,下人上菜都不免屏息,原本最愛滔滔不絕的沈惜言也破天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