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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言驚恐地望著面前兇神惡煞的男人,心里亂成了一灘漿糊,什么冰爺,什么睡女人,他不認識也沒做過。 他怒視著花如慧:“是這女的陷害我!” “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沈先生要了我清白,還說我害人?!?/br> 花如慧說罷,套上衣物下床,拉著男人的手臂哭哭啼啼道:“六子,求你千萬別把這事告訴冰爺,否則他非得打死我不可?!?/br> 六子鼠目一轉,假模假樣道:“不說給冰爺可以,但你也不能白給這登徒子糟蹋,他要是賠你三十根金條,我興許能考慮考慮?!?/br> 沈惜言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看著面前二人,混沌的腦袋終于靈光一閃。 這個叫六子的男人,不正是那日在香園被他撞到,一開口要走他五個大洋的家伙嗎? 他算是明白了,這兩個一唱一和的人根本就是一伙來訛錢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盯上的他,有可能早在香園那次,這個叫六子的男人就看上他的錢袋了,而歡樂廳遇到花如慧,也是他倆商量好的……倘若九爺那天沒有去歡樂廳強行帶走他,那天他就該被這對狗男女騙了,可現在,他還是掉以輕心落入了壞人的陷阱。 是他辜負了九爺的用心。 想到九爺,沈惜言內心不由得悲憤起來,他不顧赤身裸.體起身喝道:“你們這是合伙碰瓷!” 六子沒想到這單純的小公子竟一點兒都不傻,他恐嚇道:“別廢話,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你!” 沈惜言嘴唇都白了,神情卻毫不屈服,他本想搬出九爺來唬人,可話到嘴邊又及時收住了。 這種不光彩的事,怎么能把九爺牽扯進來?何況九爺也說過的,要是他再亂跑,就把他給逮起來。 他平日里膽兒還沒芝麻大,能用錢擺平的絕不吝嗇,可此時此刻,他卻橫生出一股氣節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倘若真拿錢堵他們的嘴,豈不是將這件事坐實了?以后他們還能拿這事沒完沒了訛他,九爺神通廣大,總有一天會捅到九爺那里。 沈惜言心一橫,豁出去道:“你們送我去保衛廳吧,否則就是撞死我也不認!” “臭雜種,你他媽讓人一姑娘去警廳現眼?” 六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往沈惜言白皙的臉上甩了幾個鮮紅的指印。 第26章 青鳶來找九爺的時候,九爺正在辦公處的窗邊擺弄插在花瓶里的玫瑰。 那水靈的花瓣就像沈惜言紅撲撲的臉蛋,莖上的小刺又像沈惜言那日在車里對他發的小脾氣,簡直讓他從頭到尾都愛不釋手。 這段時間趙萬鈞沒去找過沈惜言,倒是把沈惜言落下的花養得極好。 眼下四天過去了,成與不成,小少爺也該回過味了。若是成了,他立馬去抱得美人歸,若是不成,就遲一點兒再抱回家。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趙萬鈞轉過身:“進?!?/br> 勤務兵推開門道:“報告九爺,門口有個叫青鳶的找您,就是香園唱京戲那位?!?/br> “帶他過來?!?/br> “是?!?/br> 今日稀奇,青鳶平時深居簡出,連香園都不怎么離開,這會兒跑到司令部做什么? 很快,青鳶就在衛兵的帶領下進來了,他對趙萬鈞粗粗行了個禮,便立刻焦急道:“九爺,您這兩天見著沈小爺了嗎?” 趙萬鈞神色一凜:“有話直說?!?/br> “中午有幾個客人在香園談天,我依稀聽見,好像在說一個叫六子的人走運,昨兒弄到了一塊金陵產的肥rou,我越琢磨越沒譜,就過來……哎,九爺……” 青鳶話還沒說完,趙萬鈞便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槍別在腰間,出了辦公處。 * 灰蒙蒙的傍晚,六子正憋著一肚子火蹲屋門口的臺階上吃晚飯,他跟沈惜言耗了整整一個白天,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嚇也嚇了,愣是沒撬出半條小黃魚來。 那日在香園,他隨便糊弄了一下就騙了五塊大洋,現在他把人給綁起來,費勁巴拉一通,反倒一個子兒都撈不著。 他一口惡氣堵在胸口上不來,尋思著等會兒沈惜言要是還不服軟,就只能上刑了。 他行走江湖這么多年,替冰爺審過不少人,如今這沒有王法的世道,他還真沒見過有誰能一直寧死不屈的。 他狠狠扒拉了幾口飯,前門突然傳來了劇烈的拍門聲。 “誰?” “是我?!?/br> 六子心頭“咯噔”一跳,門外赫然是趙九爺的聲音。 九爺還沒進門,他就已經知道九爺是為何而來。 一開始想出訛錢這招兒的是六子,他在北平犯了大事,打算在東窗事發之前打著冰爺的名頭最后干一票大的,好拿錢跑路?;ㄈ缁蹌t是冰爺從胭脂胡同嫖來的女人,后來跟六子私通好上了,要跟他一起亡命天涯。 歡樂廳那次是第一回 出手,失敗之后,花如慧曾提出擔憂,她可是親眼看見九爺帶走沈惜言的,雖然從九爺那次陰云密布的臉色來看,他對沈惜言像是厭多于喜,但無論如何,終究還是有風險,她擔心在沈惜言身上訛錢會惹惱九爺,到時候他倆誰都走不出這四九城。 不過六子和花如慧不同,他手黑,走道多年就靠一個“橫”字。不成功便成仁,他賭的便是沈惜言是個膽小怕事息事寧人的主兒,也賭九爺不會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外鄉男人跟冰爺這邊結梁子,壞了黑白兩道上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