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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楚言的猜測和推論,陽沅冬所述,大都是親眼所見,甚至有些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安陵雪都能想象到當時說話人的心情,更多的,還有無盡的惋惜。 這是有關于自己的爹娘的故事,也是兩個女人不能為外人道的情.事。大意與楚言推論的一樣,安陵如冬與楚夏自小相伴,情投意合,但雙方都被指婚,又都年少單純,不懂世間諸多無奈,各自嫁人,終致兩心相隔。不料數年之后,她們各自生下兒女,卻有一人和離,攜女而來,兩顆冷淡的心,再度火熱。然,天有不測,或是情深不得,一人終是撒手,沒了奈何。只嘆當年蹉跎,或是從此過客,誰料一朝無措,被迫陰陽相隔。全是過錯。 “都是可憐人,誰也怨不得誰?!标栥涠偨Y,“她們二人便是在賭,只不過誰也沒贏,輸得最慘?!?/br> 能說出這些話,想必是真的不在意夏姨與她和離之事了。而長輩間的故事,到此結束,除了嘆惋憐惜,安陵雪也無話可說,最令她在意的,是她娘安陵如冬對楚言說的一句話。 她說:“他很愛我,我很愛你,但是我和他有了孩子,我沒辦法舍棄我的孩子?!边@是陽沅冬轉述的話,而直到最后安陵如冬離開的時候,也是拜托了楚夏照顧她的兩個孩子。 所以,難怪夏姨從小就很喜歡她們兄妹,幾乎是當作親生子女一般。竟然,也是安陵如冬的遺愿。 但說實話,安陵雪身為人女,卻瞧不上她的做法,或許不是當事人,無法親身體會她的無奈,但安陵雪覺得,這樣兩邊拖著,傷害了她爹,也傷害了夏姨,而且她一朝撒手,留下這兩家人,至今尷尬。 楚夏恨安陵辰奪走了她的所愛,安陵辰更恨楚夏間接害死了自己深愛的妻子,也更加痛恨她與她之間的感情,女子間的感情,在他那里,絕不會得到認同。 “唉?!鼻f種說法,最后,也只空余一聲嘆息。 前事已了,好在現在,她們都還有機會。 “話說回來,”室內氣氛太過沉重,安陵雪了解了前因后果,便轉移了話題,“伯父你……之所以不怨夏姨,是不是……當時你也有喜歡的人???” 這是安陵雪一點大膽的猜測。 前面說了一大通話,剛好渴了,陽沅冬便為自己倒了杯茶,也借此從那些陳年雜事中脫身出來,輕松道:“你倒是打聽上癮了,那件事關于你自己娘親,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自己的事么?” “哦?”安陵雪挑了挑眉,笑道:“伯父,不會是趙煦吧?” “咳!” 陽沅冬還沒咽下的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顧忌了榻上的容容和琉璃燈,終于咽了下去?!澳愫f什么!” “沒有否認呢?!卑擦暄┛粗麧q紅的臉,笑容越來越大,“如果不是,不應該第一時間反對么?” “真不是?!标栥涠洳亮瞬链竭叺乃疂n,翻了個白眼,“他還與你成過親,多大歲你不知道?那時候他還在地里和稀泥,知道什么?!?/br> “原來這件事你都知道啊?!碑敵醢擦暄┡c趙煦最后并未成親,但親事卻是辦了的,這事不大不小,但在隔了一個縣的臨水,只怕是他們的名字都不曉得,哪會知道還有這檔子的事?反言之,知道這個的陽沅冬…… 安陵雪笑著看他,“伯父,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全都知道了?!?/br> 陽沅冬說不過她,瞪她一眼。 雖然伯父沒有承認,但不管是不是,希望趙煦和那個人都能好好的吧,也算是這些天來,唯一的好事了。 第64章 縣尉 到今天,距離她們被襲已經過了五天,琉璃燈的火光不滅,容容卻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這些天來全靠安陵雪和鐘離云用內力維持著,保持她身體暫時無恙。 但也差不多到了盡頭,再拖幾天下去,可能真的沒有希望了,這件事誰都明白,但卻誰都沒有提起,唯有愈加沉悶的氣氛在昏暗的室內不斷蔓延。 今天輪到楚言和鐘離云看護容容,安陵雪本該在自己的房間里休息,卻怎么也睡不著,心里慌慌的,定不下來,干脆就起了身,到院子里看看風景。 誰知剛出門,憑空一聲雷響,安陵雪看了看天色,竟是烏云蔽日,將要下雨的樣子。盯著院中將要開敗的海棠花發了一會呆,忽地想著等下還要去換班,沒有精神可不行,安陵雪還是準備回房,修養體力。 “等一下!” 手推在門上,突然一聲叫喊,安陵雪疑惑轉頭,這個聲音是……楚言?她向來行事穩重,怎么叫得這么大聲?沒時間想太多,安陵雪連忙去了容容在的內室,撩開帷帳,只見楚言一個人站在榻邊,對著另一邊的窗子。 窗子被打開,外邊的光照了進來,因此室內比平常要亮了許多。 “怎么了?”安陵雪趕到楚言身邊,第一時間確認容容的情況,“出什么事了?” “……她醒了?!?/br> “真的!”聽了楚言解釋,安陵雪趕緊確認了容容的脈象,終于放下心,“太好了,那就是說,容容已經沒事了?!?/br> “嗯?!彪m然脈象顯示正常,但容容暫時還沒有睜開眼。安陵雪又仔細查看了容容的身體狀況,再次確認,她是真的完全沒事了。高興之余,安陵雪抬頭,卻見楚言直直盯著她,眼中擔憂之色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