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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阿羅同五錢進了屋,李十一將眼皮子一抬,對阿羅偏了偏下頜,又轉回頭同宋十九安撫性地說了兩句話,隨即兩手一撐,支起長腿往樓上走。 經過自己的房間,腳下轉彎再沿著樓梯往上攀爬,徑直走到阿羅門前。 門虛掩著,阿羅早已候在房里,剛沏好的茶冒著熱氣,阿羅穿著纖瘦的長裙,在。 “怎么,再借兩本?”關門聲和阿羅的輕言笑語一起響起。 李十一的眸子冷漠得很,又冷漠得好像在遮掩什么不常見的情緒,她坐到書桌對面的太師椅上,伸手支著額頭,一會子沒說話。 阿羅不著急,前幾日李十一也是這幅模樣,不請自來坐了半晌,自顧自飲完半杯茶,才同她說借兩本書。 阿羅沒問什么樣的書,只好整以暇地望了望偏頭的李十一,細小的羞赧自突起的美人筋里泄露出來,給了阿羅足夠的暗示。 于是她行到書桌前,抽出兩本封皮兒上沒什么字眼的,未翻看一眼,對齊整了遞給她。 李十一接過去,抿唇望她一眼說了多謝,仍舊插兜無風無雨地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陌生又不陌生,不陌生的是她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心思,連這樣的事也要預先學習幾天,以求給心上人最好的體驗,陌生的是她開門時略微一頓的雙肩。 阿羅活了兩千余歲,無論是令蘅還是李十一,還是頭一回瞧見尷尬這個情緒在她身上出現,而此刻,是第二回 。 她覺得有趣極了,以至于不自覺地挽起嘴角。 李十一低聲說:“她有些疼?!?/br> 阿羅蹙眉:“疼?” 李十一不想再重復一遍。 阿羅輕聲問:“哪種疼?” “算了?!崩钍徊蛔栽诘煤?,兩手一撐站起來。 還未走到門口,便聽得阿羅春水一樣活絡的笑聲:“不要緊?!?/br> 李十一側臉,阿羅誠懇地點了點頭,李十一松一口氣,頷首便要出門,卻聽阿羅問她:“你要去找白矖神像,是不是?” 李十一挑眉,阿羅解釋:“我的聽覺比旁人靈敏些?!?/br> 李十一點頭承認,阿羅從書桌旁繞過來,提醒她:“螣蛇睚眥必報,如今動了它兩回供桌,若第三回 到跟前去,恐怕極難脫身?!?/br> 李十一笑了笑,望著阿羅:“依你看,我應當怕它么?” 依她看?這句話問得十分怪異,又問得意味深長,可李十一明白阿羅一路跟著她,絕不是只因阿音的緣故,因而這話中之意,便顯得微妙極了,好似主語是李十一,又好似是令蘅。 阿羅蕙質蘭心,答她:“依我看,不必怕?!?/br> 李十一明白了。令蘅的身份,恐怕比她想的要不簡單,阿羅縱容她將自己置于險境,也是縱容她在險境里找回自己。 李十一轉身要開門,卻在觸到把手時擰眉轉身,瞇眼看向阿羅:“你方才說,你的聽覺比旁人靈敏?” 阿羅一怔,在李十一的目光中涼了涼后脖頸。 李十一的嗓音比目光還涼:“那聽覺,能控制不能?” 阿羅坦白:“能?!?/br> 李十一頭也不回地提步出去:“今晚,控一下?!?/br> 涂四順給黑夜帶來了不過分的嘈雜,好在阿羅適時收了一些耳識,方能好好享受一場不被打擾的熱情。 可阿音有心事。 她的呻吟聲時斷時續,蹙起的眉頭也時斷時續,令阿羅將手上的動作放輕又放重,以不越界的姿態提醒她回神。 阿音在她懷里悶了半晌,指頭亦在她眉眼處游走了半晌,水蛇一樣的身段自她身上蕩下去,反常地親吻她。 她掀開阿羅的裙子,呢喃中帶了些迷惘:“jiejie伺候伺候你?!?/br> 下巴卻被阿羅一把捉住。 阿音被迫神思迷離地抬頭,在阿羅略使勁的力道中對上了她清明而惱怒的皺眉。 她的“伺候”二字冒犯了閻羅大人。 下巴被鉗制得有些發白,阿羅指尖一動,將她放開,阿音怔怔然喘了喘,將頭靠在她大腿上,睫毛似沾了水的蝴蝶,怎樣振翅也飛不起來。 她許久、許久沒有想到從前難堪的過往了,可方才走神的她鬼使神差地用了這個詞,好似在提醒自己什么。阿羅不喜歡她這樣,她自己也不喜歡,可她確確實實是這樣,輕賤刻進了骨子里,抽筋扒皮也洗刷不掉。 她嘆一口氣,有些抱歉地自阿羅身上起來,身上的旗袍散了一半,撩人地耷拉著,她只在外頭披了一件小衣,半點擋不住春光。她腳步虛浮地走到桌邊坐下,斜倚著身段靠在上頭,不曉得在想什么。 想了一會子,她又將身子正回來一些,從前若是這樣歪歪斜斜的,那必定要被師父罵拎不起骨頭,師父將她當花兒一樣養著,總是盼望她長得極中正,可她挺直一會子,四肢百骸又發酸,令她控制不住地復癱軟下去。 阿羅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也將她勉力掙扎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她敏銳地察覺到了阿音的難過、恐懼,還有一點不甘心。 她翕動鼻翼,低頭走過去,寬大的睡袍搭在細瘦的肩膀上,光裸著白皙的小腿和雙腳。 阿音的背部一顫,聽見阿羅悄無聲息地走過來,裙擺碰了碰她的背部,隨即面朝她坐到了桌子上。 阿音的視線里又滿滿當當全是阿羅,是她玉雕似的小腿,真絲包裹的腰腹,和行動間半裸的酥胸。那該是一具十分有誘惑力的身體,并且是一具清白無瑕的身體,她從前從未起過染指的心思,她一直以為,同阿羅只是醫患求藥的關系,可方才她開始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