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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宛若飛絮,漫天飛舞,模糊了前路。 云舟緩緩走了幾步,只覺胸臆之間,憋悶發疼,她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腳下突然一下踉蹌。 謝南煙伸手抱住了云舟,緩住了她撲倒的勢子,“讓我來……” 云舟搖頭,一口nongnong血腥味哽在喉間,她生怕一張口,就會吐出一口鮮血。 她的娘,她自己來背。 云舟已經遲到了那么多年,若是連最后的這一程都送不得,他年黃泉路上再逢之時,她有何臉面對她? 她們之后,楚拂一人沿著她們的腳印步步跟著。 這樣倔的她,楚拂已經是第二次瞧見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府之后好好醫治云舟。 大雪茫茫,迷了前路,也迷了來時路。 據說,衛尉云舟回到府邸后,還是吐了血,當場昏迷了過去。 先前不久還因謝南煙假死一事傷過身子,如今再來這一出,也不知她的身子能不能挺??? 隨后,云舟請休的折子當晚便送到了天子手中。 皇城靜謐,就連宮燈都透著涼意。 殷東佑一手捏著折子,一手捧著暖壺,他斜坐在龍椅上,面色看不出到底是喜還是悲? 雪風驀然將窗戶吹開,吹入零散幾片雪花。 伺候的內侍慌亂地跑到窗戶邊,還沒來得及把窗戶關上,便被天子叫停了。 “朕想看看外面的雪景,你們都退下吧?!?/br> 內侍遲疑,生怕凍壞了天子,“陛下,這雪夜風涼……” “朕連你們都使喚不動了么?”殷東佑臉色突然變得很是難看,他這話一出,嚇得內侍趕緊帶著其他宮娥們低頭退出了殿去,把殿門給關了個緊。 殷東佑放下折子,捧著暖壺走到了窗邊,他目光悠遠,望著檐外的陰沉天幕。 “噌……” 檐上忽地落下一堵落雪,恰好落在窗外。 殷東佑并不驚訝,他沉聲道:“你終是來了?!?/br> 檐上的黑影敬聲道:“集結人馬不易,如今已經準備妥當,只等陛下下令了?!?/br> 殷東佑倦然揉了揉太陽xue,“魏王這頭狼跟柳太妃這條毒蛇都咬不死她,這一次,朕不想再聽見失敗的消息了?!闭f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封寫好的信,往檐上一拋。 黑影接住了信。 殷東佑繼續道:“本來就是該死的人,死也要讓他死得更有價值些,把信塞蕭別身上,做得干凈些?!?/br> “諾?!焙谟邦I旨,很快消失在雪夜之中。 與此同時,還有一口氣的蕭別被年宛娘親自押解到了天牢之中。 今日天子已經當殿下了殺令,明日將在午門外將蕭別斬首,以示天下。 蕭別被綁在牢架上,身上纏著好幾根手臂粗的鐵鏈。 他一動不動,宛若木人,等待最后的身首異處。 年宛娘離牢之前,只說了一句話,“她已經走了?!?/br> 牢門緊緊關上,牢中一片昏黃。 “云娘……” 一聲輕喚后,只剩下一夜悲嘶。 曾經恨了萬萬千,可臨到最后,原來自己才是最可恨的那一個。 她曾在雪檐下凝神畫畫,他也曾故意逗她,在她發上撒上一捧雪花。 “蕭蕭,你再擾我畫畫,我可要生氣了!” “我只想看看你白發蒼蒼的模樣,就鬧這一次,你別惱我,好不好?” 如今,只有他一人白發真的蒼蒼。 孫云娘是真的惱了他,黃泉路上,只怕再也不愿看見他。 從今往后,無人再喚他“蕭蕭”。 終是他負了她,也終是她看錯了他。 第131章 舊事重掀 京師這件大案在第二日清晨便出了皇榜公示天下。 魏王與柳太妃被廢為了庶人,尸首只能草草埋在皇陵山腳之下, 連墓碑都無人立一個。魏王府中的各個姬妾按例充做了苦役, 各自流放了。 廷尉楚忌被罷官后, 所謂樹倒猢猻散,舉家離京之時,沒有一人來送。 最大的贏家看似是云舟, 可大家都懂, 云舟是年宛娘一手扶上位的。年大將軍自此一人獨大,權傾朝野,百官沒有誰敢出言再違逆她。 蕭別當夜就在天牢中死了。 這個消息傳到年宛娘這里,她其實并不意外。 他死了,也算得最后對得起孫云娘了。 “還有這個……”驗尸的官員將蕭別身上搜出的書信雙手呈上,“蜜蠟還未啟開, 下官不敢擅自打開?!?/br> 年宛娘接過書信,將內箋打開。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 便眉心一蹙, 眸光再不能從書信上的字上移開一分。 看著年宛娘捏信的手顫了起來,官員擔心地問道:“大將軍?您這是怎么了?” 年宛娘驀地將信紙揉碎在掌中, 她眼圈泛紅,淚光閃動,“好一招黃蜂尾后針, 好毒的誅心之計!” 官員看得害怕,“大將軍,究竟是怎么了?” 年宛娘厲聲道:“此信, 不得讓第二人知曉!” “諾!”官員拱手一拜。 年宛娘不再多言,她快步走出大將軍府,卻忽然駐足在馬前,遠望皇城的輪廓,眸光一片蒼涼。 “殷寧啊殷寧,你這步棋困了我一世!可笑,哈哈,可笑??!”她凄涼地放聲大笑,讓黑鬃馬邊的小廝嚇了一跳。 “大將軍……”小廝小聲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