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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就如同沈茵昨晚所想的一般,程珩確實也是不甘愿成這個親的。    甚至,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程珩,是一直到了新婚當天,才知道自己這樣的人居然還要成親娶媳婦了。    稀里糊涂的,程珩就被胡攪蠻纏的程母套上了一件喜氣洋洋的衣服。    然后完全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程珩暈暈乎乎地被人給拉了出去。等到他終于開始恢復了些許神志之時,他已是又被推著進到了紅通通的新房里,眼前還正對著那個身材嬌小脾氣卻不小的新娘子。    程珩自己都不樂意,自然也看得出,這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莫名奇妙嫁過來,是更加不樂意,如今,估計是恨都要恨死自己了。    眼見沈茵這樣在新房里大鬧脾氣,又是跺腳又是摔杯子,程珩一點也不氣惱,只覺得手足無措,完全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千古罪人該往哪里擺好,就好像自己在這里每呼一口氣都是個錯的。    這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又渾身不自在,最后,程珩只得脫了那件紅得刺眼的喜袍便落荒而逃,讓這十七歲的小新娘子眼不見為凈了。    但人家小姑娘都被自家阿娘騙到家了,程珩也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落荒而逃,同在一個屋檐之下,總是需要面對的。    所以,程珩幾乎是僵硬地在沈茵與程母之間的位置坐下,那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態,活像是第一次被送進私塾的小孩,比一旁緊張的沈茵還要來得更拘束些。    只是,程珩的表情總是有一些呆呆的,而沈茵一看到傳聞中殺人無數的程珩,又整個人都沉浸在了擔憂與害怕之中,自然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    因為成親是人生大事,程序頗為復雜,沈茵昨天一天就沒機會吃點什么東西。    而到了今天,她丈夫半天不出來吃飯,她又坐在這擔憂地等了他們許久,可以說是疲憊得頭都暈了。但她面對滿桌香氣噴鼻的菜,卻仍是一口也沒心情吃,只是在那偷眼瞧著身邊的程母與程珩。    畢竟,如果不看到他們臉上露出還算不差的表情的話,她實在不能放得下心,他們這樣的人家娶婦,看的不就是性情柔不柔順,女工做得如何,還有廚藝。    沈茵這么胡思亂想著,很快,她就看到程母笑呵呵地開始動筷子了。    沈茵正要期待,然而,她夾了一筷子,卻沒自己吃,而是轉頭就繞過了中間跟木頭一樣的程珩,將菜夾向了沈茵面前小巧的瓷碗里。    “茵娘,你辛苦了,多吃點?!?/br>    見此,沈茵連忙將碗捧起來,朝向了程母的方向,并不停地感謝婆婆。    但同時,她也忍不住在心里詬病起了這被她的雙手圍一圈還余兩指節的碗,她家飯碗也小得太多了,比尋常的茶碗都大不了多少,她以后吃飯要是吃不飽跑去添飯,會不會被婆家嫌太貪吃???    沈茵在程母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慈愛的目光中,硬著頭皮吃了口小菜,然后,她的心又開始糾了起來。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她怎么就忘了,沈家也一向舍不得放鹽,她這些菜,會不會對于普通人來說,稍微有點淡?而對于口味重些的,又會不會又太淡?    她怎么就沒先旁敲側擊地問問口味呢?    ……    沈茵低著個頭咬著筷子,一顆心在那兒七上八上的跳個不停,程母卻是吃得十分平常,顯然對于這可能確實少放了點鹽的菜并沒有什么意見。    至于心比沈茵還亂的程珩,面對這個被母親硬塞進來的小妻子做的早飯,還能不能吃得出味道來都是一件難事。    一直到早飯吃完,除了程母會時不時的出個聲說句話然后沈茵再應和幾聲外,整個場面都可以說是十分沉默。于是,沒有聽到任何不好評價的沈茵便也就當自己的廚藝是過關了。    沈茵暫時松了口氣,一個人靜靜地收拾好了桌上碗筷便準備要洗碗。結果就在她正要倒水時,卻發現大水缸里剩下的水已經被她用得差不多了。    如今別說洗碗了,就連燒壺茶都不夠。    難道這是要讓她自己去到井里打幾桶水來填水缸?就憑她這雖不算多么柔弱卻也完全看不出強健的小身板?    這么想著,沈茵的臉也頓時皺了起來。    雖說父母一向要更偏愛她的哥哥沈林,但平日里家務分工還是蠻明確的。就像是去山里砍柴,到井里挑水之類的事,一向都與她無關,是分配給哥哥做的,而她一個身材嬌小、手也只有縛雞之力的女孩,只需負責一些家務雜活。    擱過去,若是廚房里沒有水用了,她直接就會喊人,哥哥在就喊哥哥,哥哥不在就喊阿爹,阿爹不在也總還有娘親,而都不在,至少一直到她出嫁,這種事情都還沒發生過。    要不是爹娘已經把自己賣了,沈茵幾乎都想立即回家去繼續做她的沈家女了。沈茵糾結了好一會兒,她想著程母為人好像挺厚道,待她也遠遠沒有她之前所想象的那么刻薄毒辣,心中也忽然便飄起了求助的想法。    她努力鼓起了勇氣,在心中醞釀了一番十分得體的話之后,便準備走出廚房,讓程母開恩叫家中唯一的大男人幫忙。    然而,她一只腳才剛邁出去,便看到了程母出門的背影,圓滾滾的喜慶。    沈茵只能將腳又默默地縮回了原位,然后,心如死灰地提著兩個比她腰身都粗一大圈的木桶,一步一步走到了院子里的井邊,準備嘗試著自己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