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城你過來?！泵腺t德讓孟城站在后面，將孟無憂朝年樂的方向推一把。

    “我就在這，你想說什么?！?/br>
    孟無憂被推的靠近年樂，對上面前帶著溫潤氣質的眼眸，孟無憂憋的臉色發紅，甚至有點懷疑，這是不是母親給自己設下的圈套。

    一遍遍鼓起勇氣，孟無憂好不容易積攢起勇氣，卻見年樂打了個暫停手勢。

    “稍等一下?！蹦陿窚睾烷_口，看向洗漱間的方向。

    “浴缸里的水一直開著，我去關一下?！?/br>
    孟無憂一愣，這才發覺房間里一直有水流聲。

    年樂快步上前大開洗手間房門，擰住水籠頭。

    聽到“浴缸”兩個字，孟賢德忽的想起什么，跟著年樂一起進了洗手間，只見年樂從小柜子里拿出一個藍色的沐浴球，撕開塑料包裝，扔入浴缸。

    “這個沐浴球好像要一段時間才能化開?！蹦陿沸χ聪蛎腺t德，“等無憂說完，我正好能進來泡澡?！?/br>
    話音未落，藍色沐浴球表面的顏色已經消失，露出里面的紅色，大量的泡沫伴隨鮮紅的血色不斷翻涌，瞬間充滿整個浴缸。

    孟賢德表情一怔，只見年樂注視著浴缸，露出一個笑容。

    “哇，好神奇?！蹦陿飞焓至脛釉「桌锉蝗境杉t色的水，新奇的看向孟賢德。

    “我之前就聽過有一款沐浴球，叫‘鯊魚來襲’，表面是藍色的鯊魚頭，一進水就會變成紅色，很好玩?！?/br>
    孟賢德緊緊盯著年樂，卻見他眼中愉悅，身體微微下傾，似乎在聞這個沐浴球是什么味道。

    孟城聽到聲音，帶孟無憂走進洗手間，看著滿池鮮紅的水，瞬間后退兩步，死死咬緊牙關。

    “無憂，你準備好了嗎？”孟賢德回頭看向孟無憂，臉色難看不少。

    “對，對不起?！泵蠠o憂突然被點到，實在避不過去，朝著年樂低頭，聲音細如蚊蚋。

    “大聲點！”孟賢德不知怎么突然來了火氣，一句話震的孟無憂差點哭出來。

    “對不起！”孟無憂眼中含著淚，加大了聲音。

    “沒關系?！蹦陿纺抗廨p和，“我以后會知道，你喜歡吃甜蝦?！?/br>
    “好了年樂?！泵腺t德盡力避開那池血紅的泡澡水，快步走到房間門口，“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br>
    “好?！蹦陿繁３中θ?，送孟賢德與孟無憂離開房間，孟城最后一個走出房間，身側拳頭緊捏著，深深看了孟無憂一眼后，回頭看年樂情況。

    年樂朝他擺了擺手，表情淡然。

    看著三人下樓，年樂關緊房門，背靠著房門閉眼，片刻后終于忍受不住，跑進洗手間，忍不住的干嘔。

    生理鹽水順著眼角滑下，年樂不去看那一池鮮紅，閉眼摸索著，將浴缸排水塞打開，只是兩秒，年樂重新將塞子按下。

    要嚴謹。

    泡澡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如果樓下能聽到樓上大量排水的聲音，這樣之前的堅持都會化為烏有。

    年樂轉過身，像是脫力一般，身體靠著浴缸，一點點摸索著坐下，背靠那一缸血紅，在封閉的空間中，手腳一點點變得冰涼麻木，心跳卻越發因為憤怒燒的火熱急促。

    “你不是真心實意去道歉?！泵腺t德叫孟無憂單獨到棋室，表情是孟無憂從未見過的嚴厲。

    “我……我是的?！泵蠠o憂扭捏低頭，不敢看父親的表情。

    “你能有什么覺悟，你以為我不清楚？”孟賢德眉頭緊皺，“你可真是白嫆的好兒子，她讓你給太爺帶句話，你是不是現在就要去摸電門？”

    猝不及防聽到母親名字，孟無憂小心翼翼看父親一眼，有些委屈的解釋，“我也不想的，可是媽之前來找我……”

    “還真是她?！泵腺t德盯著面前的兒子，表情越發陰沉。

    孟無憂一噎，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被套了話。

    “爸，別怪mama?！泵蠠o憂著急解釋，“mama是擔心年樂他沒有失憶，害怕他報復我們?！?/br>
    “是嗎?！泵腺t德冷哼一聲，“那你現在回去告訴她，年樂確實記不起從前?！?/br>
    “??？”孟無憂一愣，呆呆看向父親，“從哪看出來的？”

    “因為孟秋最討厭泡澡?！泵腺t德靜靜看向孟無憂，余光掃過棋室門口。

    “孟秋的生母，我的前妻，就是割腕死在浴缸里，孟秋和孟城親眼所見。

    你問問你母親，讓我們看到這一幕，她滿意了嗎？”

    孟無憂一點點睜大眼睛，想起那滿浴缸的血紅，慌不迭后退兩步，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

    “夠了，孟賢德！”

    棋室門口猛地傳來聲音，白嫆推開虛掩的門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孟無憂。

    “媽，你怎么能讓我做這樣的事！”孟無憂渾身都在顫，剛剛孟城哥哥就在旁邊，怪不得他下樓后，一句話都沒對自己說就轉身離開。

    “這事和你無關?！卑讒捒焖侔参窟^孟無憂，狠狠抬頭看向孟賢德。

    “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怎么樣，順帶提醒你，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我以為我不知道測試他？”孟賢德皺起眉頭，“你這樣做太過份，你就不怕刺激他恢復以前的記憶？”

    白嫆一頓，確實還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那，那現在怎么辦？”白嫆眼神一低，語氣也柔和不少。

    “這件事再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br>
    孟賢德掃了眼孟無憂的懦弱模樣，扭頭走向棋盤，蓋過眼底濃重的不滿。

    “年樂，昨晚睡的好嗎？”

    在早晨餐桌上相見，白嫆瞄了眼臉色不怎么好看的孟城，繼而笑著將目光落在年樂身上。

    “很好，謝謝?！蹦陿诽痤^，看著白嫆眼睛露出微笑。

    “無論是床墊、被褥、還是浴缸、沐浴球，我都很喜歡?！?/br>
    “你喜歡就好，我以后就按這個標準，給你安排?！卑讒捘樕闲σ庥l開懷，眼底濃郁的譏嘲，帶著幾分得逞的快感。

    孟城沉默夾過一個生煎包，目光在白嫆臉上掃視，重重一口咬下。

    “年樂你準備一下?！泵腺t德用紙巾擦了擦嘴，“今早和我出去一趟?！?/br>
    “好?！毖劭疵腺t德沒有透露細節，年樂也沒有多問，直到早餐結束后上了車，快到達目的地時，孟賢德方才開口。

    “你可能不記得，孟秋小時候有位圍棋老師，因為孟秋天資好，所以這位老師也很喜歡孟秋?！?/br>
    孟賢德注視著眼前的年樂，“因為當年孟秋去國外上學，突然離開，這位老師也留下個心病，現在八十多歲了，很想見孟秋最后一面?！?/br>
    年樂回憶片刻，好奇開口，“孟天元說的是林老嗎？”

    “你怎么知道？”孟賢德一笑，“是想起之前的事了嗎？”

    “以前的事倒是記不起來?！蹦陿酚行┻z憾開口，“不過前幾天孟城來賓館接我時，還來了一批人，說是林老的徒弟，要帶我回去?！?/br>
    “哦！”孟賢德一副剛剛知情的模樣，恍然大悟。

    “他們當時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蹦陿讽袔н^幾分疑惑，“但我當時更想見見我的親人，所以拒絕了他們?！?/br>
    “他們說了什么？”孟賢德皺眉。

    “他們說您曾經說過，孟秋死有余辜?！蹦陿纺可纬?，近距離觀賞孟賢德的演技。

    “這些人！”孟賢德眉頭一皺，顯然被氣的不輕，“就是想讓你去見林老，也不該編瞎話污蔑別人?！?/br>
    “年樂，你是有判斷力的成年人，什么話該信，什么話是別人情急之下撒謊，你應該有個斷定?！泵腺t德抬手搭上年樂肩膀，眼神嚴肅。

    “我明白的?！蹦陿窊P起抹笑，“我不相信那些滿口謊言的人?！?/br>
    孟賢德露出些欣慰笑容，眼看車停在一座中式大院前，當即帶著年樂下車，走到大門前。

    司機快速從后備箱中提出準備好的禮品，年樂上前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回應，年樂再敲，一個半大的小男孩將大門打開一條縫，看到年樂的瞬間，頓時激動的瞪大眼睛，朝里面喊。

    “師父！師叔！他來了！”

    小男孩興奮的快速打開大門，“小師叔，你不知道，師父師叔當時沒把你接回來，師公可生氣了，氣的直接病倒了，師公要是看見你來，他一定……”

    話語戛然而止，小男孩愣愣看著站在一邊的孟賢德，心底隱約浮現起不好的預感。

    “什么，誰來了？”羅卜陽快步邁出房間，看到門口站著的兩人，頓時愣在原地。

    溫婉和池眠眠從另一房間出來，原本看到年樂的喜悅，在掃到他旁邊孟賢德的瞬間，立即沉下臉來。

    “孟賢德！”羅卜陽氣的咬牙切齒，“你竟然還敢來？”

    “我帶我兒子，來看看林老?！泵腺t德露出笑容，一把撥開面前站著的小男孩，堂而皇之走進院落。

    “你！”羅卜陽上前就要趕人，溫婉見狀快速攔下師弟，目光謹慎的看向兩人。

    “抱歉，我師父病了，不見人?！?/br>
    “連他最喜歡的小秋也不見了嗎？”孟賢德看向一邊的年樂，笑著招手示意年樂過來。

    “你小時候的師父林老就在這，我陪你見見他，也正好敘舊?！?/br>
    “見年樂可以，但孟天元你不行?！睖赝駬踉诿腺t德面前，絲毫不讓。

    “年樂，你一個人去看師父?！睖赝窨聪蚰陿?，想起這兩天師父的模樣，鼻尖有點酸，“師父真的很想你?！?/br>
    “小師叔，這個大叔是壞人?！毙∧泻⒏陿?，小心翼翼開口，“他故意氣師公好幾次了，師公現在還病著，絕不能讓他再見師公?！?/br>
    “我從來沒有故意氣過林老。我找到孟秋，第一時間就帶他過來看望林老，可如今在你們口中卻成了壞人?！泵腺t德一副氣到笑出來的表情。

    “我做也是錯，不做也是錯，你們還在年樂面前胡言亂語，編排一些我從來沒說過的話?！?/br>
    “你有沒有說過，你自己清楚！”羅卜陽滿臉怒意，“世上沒有你這樣的父親，你愧為人父！”

    “年樂，我們走！”孟賢德看了眼依舊緊閉的房門，提高聲音。

    “既然你師父不愿意見你，我們走就是，何苦受他們污蔑！”

    “年樂，既然你來了，就不要再跟他離開?！睖赝窨聪蚰陿?，目光懇切，“他只會想著怎么利用你，他對你沒有親情的，留在這，我們照顧你?！?/br>
    年樂眼眸清亮，看著想要自己留下的視線，站在林老所在的房間前，聲音溫潤。

    “師父，我來看過您了，謝謝您對孟秋的好，但我不能留在這?！?/br>
    “小秋你什么意思？”羅卜陽有點愣。

    “抱歉，我記不起從前，并且，我現在叫年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