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不熱氣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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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瀟瀟看來金靈一點就透很聰明,帶起來不費勁是真的,但她沒想到自己會被個實習生給教育了。 先是金靈經常找她,半夜三更都要打電話問事情,瀟瀟剛開始還覺得金靈勤奮,后來發現就是拿她當免費百科,而且去客戶那里講產品,金靈把她的那部分也一起講了,弄得她上去,對著空白的ppt像傻子一樣。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尷尬?!睘t瀟想起來都臉紅:“還有,上面對競標方案提質疑,她也跟著一起質疑我,我都傻了?” 文禾對金靈沒多了解,但聽瀟瀟這么說,也覺得有些錯愕。 旁邊有個同事探頭過來:“金靈本來就不簡單啊,你們不知道她在采購的事嗎?” “什么事?”瀟瀟問:“你是說她競聘的事,還是說葉總的事?” “原來你知道啊?!蓖潞芸旄素缘揭黄?,說起金靈在采購競聘失敗的事,又說她之所以在采購待不下去,是因為喜歡那邊的葉總,而且表現得比較明顯。 “哦,那怪不得她混不下去,找錯人了?!睘t瀟掰著手指頭開始數:“采購葉總,人力曹總,研發石總,都不是會跟女同事搞到一起的,公私分明都精得很,不會給自己找那種麻煩?!敝v完忽然又想起一個人:“對,還有咱們周總?!?/br> “你怎么知道周總不會,你試過他?”仗著周鳴初不在,幾人開始嘻嘻哈哈地討論,討論周鳴初到底有沒有女朋友,講來講去,又記起之前有一個女的來公司找過他。 文禾記得這么個人。 她當時就在前臺,隱約記得那個女孩氣質很好,有點仙氣飄飄的,只是臉上掛了個大墨鏡,沒太看清長什么樣。 “咳咳……”忽然有顆珍珠吸進氣管,文禾轉頭咳嗽,一顆心也越跳越厲害。 下午去酒店參加彩排,六月的廣州熱烘烘的,文禾在樓下和孟珍珍一起進去,大堂有很多中式打扮的人,看了看水牌,好像是什么高端茶會的活動。 “你說她們這些衣服怎么樣?”孟珍珍拉住文禾。 文禾停下來看她指的那幾位,盤扣斜襟的設計風格,素,但素得很端莊很有味道:“挺漂亮的?!?/br> 孟珍珍也覺得好看:“明年吧,明年我們試試用她們這個當接待服,不過這個叫什么來著,茶服?” 文禾想了想:“應該是禪服?” “哦對,禪服?!?/br> 宴會廳就在三樓,從直達的扶梯上去,看見公司幾位高管站在門口。 她們過去打完招呼想走,王東尼朝文禾打了幾個響指,以一種極其不尊重人的態度把她叫?。骸斑@個展板放錯位置了,你去把它移到合影那邊?!?/br> 文禾頓了下,只好照做。 原本以為就這一項,但搬完展板,王東尼又說掛壁的燈箱也看得不順眼,文禾被他指揮得團團轉,等忙出一身汗,王東尼忽然一拍腦袋:“不好意思,嘴快了,剛想起來這都是會展公司做的,人家美陳方案都過給總經辦了,我們這么亂動,是不是不應該?” 文禾看著他一副戲弄姿態,沒做聲。 王東尼摸摸下巴:“這樣,剛剛讓你搬的那些還記不記得原來放哪里?去去去,都把它們還原一下,別到時候,總經辦那幫姑奶奶說我多管閑事?!?/br> 他擺明了耍人玩,文禾正打算咬著牙再去搬一回,一旁的葉印陽開口道:“我看這樣挺好的,王總審美不比會展公司差?!彼隽藗€主意:“這樣,你拍個照,回頭給孟助理看看,讓她決定要不要復原?!?/br> 文禾點點頭:“好的?!?/br> 葉印陽望了望內場:“禮儀好像在彩排?!?/br> “那我先進去了?!蔽暮谈屑さ乜囱廴~印陽,自己匆匆進入內場,去跟隊形和引位。 孟珍珍悄悄把她拉到一邊:“你是不是得罪王總了?” 文禾搖搖頭。 孟珍珍狐疑道:“真沒有?” “嗯,沒有的?!?/br> 她再三否認,孟珍珍也終于松一口氣:“那就好?!蓖鯑|尼這種人最小心眼,睚眥必報,尤其擅長欺負弱者,得罪他的人得洗好腳等穿小鞋,姜姜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彩排從中午到下午,排節目時文禾去了趟洗手間,梁昆廷發來羽毛球館的照片,約一起。 他語氣正常,似乎只是找個球搭子,文禾聽到他們主任也去,于是當做客情答應了。 回去時發現周鳴初,他站在外面的圓柱旁邊和人說話,一個是盧靜珠,另一個只看到背影,穿了件禪服,頭發用簪子盤在腦后,看起來仙氣飄飄。 文禾望回周鳴初,一看到他,她心底各種情緒都涌了上來,疑惑復雜,感覺茫無頭緒。 那邊是回宴會廳的必經之路,她猶豫要不要過去,盧靜珠卻已經直直地看了過來。 迎著他們的視線,文禾只好走過去喊了聲周總,她正想該怎么跟盧靜珠打招呼,另外那位黑發女卻忽然問了句:“這是誰?” 她是用粵語問的,滿臉笑容,眼睛卻毫不客氣地在文禾身上挖了兩下。文禾漸漸覺得她眼熟時,耳邊聽到周鳴初用粵語回了一句:“你理她是誰?!?/br> 黑發女揚了揚眉,盧靜珠卻馬上盯住文禾,奇怪于她看起來無動于衷,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懂,還朝她們淺笑了一下,在一個電話之后,禮貌地道別走開。 盧靜珠眼也不眨地跟著文禾背影,感覺她整個背越挺越直,人簡直像一桿標槍。 很快周鳴初也徑直離開,肖妍還想拉他說兩句話,但怎么叫都叫不應,他對她們的耐心顯然也只有一個招呼這么多。 肖妍氣得發笑:“撞他一回車而已,不是修好了么,用不用這么小氣?”說完回頭,發現盧靜珠臉色極其古怪,她看著那一前一后的身影笑得有點厲害,仿佛窺探到什么有意思的現象。 肖妍碰碰她:“笑什么?” “你看不出來嗎?”盧靜珠一臉驚奇,又嘆氣:“你跟周鳴初不合適,找別人吧?!闭f完轉身去隔壁會場,肖妍卻拉著張臉說:“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不合適?” 盧靜珠笑得更厲害了,她怎么不知道?她多了解周鳴初啊,性格那么刁的人,說出來的話常常像鉤子,先把你扎透,再一下把你扔出很遠。 像剛剛那樣,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周鳴初。 她想勸肖妍找個好人,找個正常點的:“別說你真的有多喜歡他,非他不可?!?/br> 肖妍不出聲。 盧靜珠似笑非笑地說:“你只是覺得他不好搞定,不甘心而已?!?/br> 她們是同類人,有著照鏡子一樣的相似度,對方想的什么,一覽無遺。 回到茶會會場,盧靜珠發微信給文禾,讓她忙完可以過來喝喝茶,過后又補一條,要是今天沒空,改天去她們醫院找她喝茶也行。 信息到文禾手里,她還沒從剛剛的知覺中抽身出來,回想周鳴初的話,那一瞬,簡直像在她身上叭地按下一個訂書針。 硬撐著跟完后面的彩排,大部分人已經回了公司,文禾是最遲的那一批,孟珍珍讓她坐章茹的車,她點點頭,拖著慢一拍的神經地去找章茹。 走到后臺,正好看見葉印陽伸手幫章茹拉衣服拉鏈,章茹拍拍葉印陽領帶不知道說了什么,葉印陽彎腰,在章茹嘴唇啄了一下。 文禾飛快地別開眼,離開這一帶時碰到周鳴初,下意識攔他。 周鳴初看向她伸得筆直的手臂。 文禾慢慢喘勻那口氣:“我想跟你談一談?!?/br> 兩人走到宴會廳外,風一吹,文禾終于想起肖妍那張臉。她之前去e康給周鳴初送過車鑰匙,除了車鑰匙還有一束花,花里有紙簽,簽上有一個鮮艷的紅唇。 文禾不由自主地掐住手心:“我想問,你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周鳴初問:“哪句?” 文禾頓了一下,粵語她學不來,但她確定他在明知故問,于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你知道我指的哪一句?!?/br> 迎著她眼底隱隱約約的火氣,周鳴初平靜地問:“你覺得我會是什么意思?” 問題被拋回來,文禾的視線頓在他身上,過一會,困惑地問:“你……前兩回說去找我,為什么?” “你認為是為什么?”周鳴初面不改色。 文禾突然卡殼,又猛地打了個激靈。 難怪他若即若離又捉摸不定,難怪他可以信息不回電話不接。很多事情在腦子里交叉,文禾背脊忽冷忽熱,她機械性地眨了眨眼:“那,是我誤會了……” 周鳴初這次沒問她有什么誤會,或是誤會了什么,他牢牢盯著她的臉,看她往后退了一步,人站得筆直卻并不舒展,抬頭望他的那一眼有點遲鈍,有點恍惚,又像口鼻都被人封住,喘不過氣。 他敢肯定現在摸上去,她嘴唇一定干得像砂紙。 手機震動,周鳴初接起來,那邊是母親宋斯蘭的聲音:“你外公快回來了?!?/br> 周鳴初應了一聲,宋斯蘭說:“你記得去接他?!?/br> 周鳴初答道:“他不需要人接?!?/br> 電話里靜了幾秒,明顯能聽出宋斯蘭壓著脾氣的一句:“那是你外公?!?/br> “知道了?!敝茗Q初沒多說什么,他摁滅手機,靜靜地等著文禾的反應。 她仍然注視著他,剛剛還像刀子一樣的目光似乎變鈍,接著死死地凝在他身上,像要在他身上拓出一個印子。 再多點潑氣,大概他需要招架她的手腳功夫。 周鳴初以為她會甩幾句氣話,冷言冷語,或者干脆動手也不一定,但不知道是高估了她的氣性還是低估了別的什么,總之到最后,文禾只是搖了搖頭:“看來確實是我誤會了?!边@次是肯定的語氣。 男女關系無非那么兩種,情侶或者炮.友,很顯然,她和他之間的共識出了問題。 文禾的視線漸漸清明下來,她最后看一眼周鳴初,覺得應該要說些什么,又覺得沒有必要,于是收回視線,轉身走掉。 下午的太陽很強,強光之下她的影子像要刺進地板,周鳴初在露臺找張椅子,坐下時點起一根煙。 露臺風大,煙燒得很快,周鳴初只吸了兩口就把煙掰折丟進煙灰缸,缸里什么都沒有,他坐在旁邊看著那煙頭搖搖擺擺地燒,而視線末端,文禾一步是一步,像一絲風都吹不到她。 公司的人基本都走完了,只有會務的人在做最后布場,文禾沒頭蒼蠅一樣在宴會廳轉了一圈,走到化妝間外面,跟摸黑的章茹互相嚇了一跳。 兩個人同時彈開,對看一眼,章茹哈哈爆笑,文禾被她的笑聲和模樣感染,也跟著笑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笑得出來,但等笑完,悶在胸腔的那口氣終于喘順那么一點。 章茹問她:“你怎么不出聲???” 文禾說:“我以為你走了?!?/br> “我要車你回去啊,正找你呢?!闭氯氵€奇怪得很:“你剛剛去哪啦?” “就在附近,沒去哪?!蔽暮谈黄鹑ネ\噲?,也很自然地跟電梯間的人打招呼:“葉總?!?/br> 葉印陽點點頭,替她們擋住打開的電梯門:“進吧?!?/br> “謝謝葉總?!眱蓚€女孩挽著手走進去,章茹問了句:“這里應該沒我們的人了吧?” 文禾沒說話,葉印陽突然往后退半步:“以為你早走了?!?/br> “有點事,耽誤了一下?!遍T開著,周鳴初的聲音和人一起進入電梯,站在前面的位置和葉印陽說話。 文禾神色未變,但縱使目不斜視,卻再次想起他那句話:你理她是誰。 她誰也不是。 其實早就有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她固執起來連自己都感覺到煩,非要親口去驗證,非要人家在她身上敲一下,敲到裂了才知道痛。 真的這么缺愛嗎,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一夜不清不楚的云雨,一點關照和曖昧,就迫不及待要跟人談感情,而人家態度其實早就擺得很明白,發展一個炮.友而已,她居然會當成其它。 又想,其實上完床的第二天早上就該說清楚,一夜情而已,都別當回事,也都別惦記有下次。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