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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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悄悄把手背了過去,睜著大眼睛,崇拜地道:“先生,吾已知織布不易,但識字才是要事對吧?” 嚴江微微一笑,拿碳筆教了他新的秦文大篆,便又提起今天遇到的那件小事:“教你搓線的meimei偷了你的糖,可她的家人都包庇她,說你并未帶糖,你讓我別再追究,那現在覺得是你錯,還是他們錯?” “自是他們,”扶蘇認真思考,“只是孟子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他們從未吃到過糖,我卻可以經常吃到,便給了他們也沒事吧?” 嚴江微微一笑:“是么?那們明天再去看看?!?/br> …… 第二天發生的事情差點摧毀了扶蘇的三觀,當嚴江帶著他去時,那家的漢子正被一群人圍住套枷,說他盜竊張使君家的財物,若不賠償,就要拿下做拷問了。 “如今糖在韓地,是極為珍貴的藥物,你那塊雖小,但價比黃金,這漢子拿去倒賣,自然有人想知道來處,便要拿了他去詢問?!眹澜o小孩解釋。 如今的古代,營養不良比比皆是,糖能提震精神,補充能量,在古代也是好藥,又是稀奇珍貴的事物,不知道有多好賣呢。 “你要救他們么?”嚴江轉頭問。 扶蘇站在原地,皺眉思考良久,才認真道:“阿蘇知錯,是我亂起惻隱之心了。他罪不至死,至多吃些苦頭,也算是昨是教訓吧?!?/br> “不錯!”嚴江表揚道,“我還以為你會出手相助呢?!?/br> “他地位卑賤,連糖都受不起,若我出頭,就更難收場了?!狈鎏K思維就很清楚了,“學生不給先生添麻煩?!?/br> 他天生尊貴,跟本無需在意一個庶民的死活。 嚴江微微一笑,沒有解釋,只是過去說了兩句,便給了對方一條活路——在這個缺衣少藥的時代,被打成重傷就別想要活著了。 剩下的,他會慢慢教一點,至于能學多少,就看他造化了。 扶蘇困惑地想了一會,沒有想通,便只跟著了。 過了一會,有華車駿馬前來,說是公子安的使者,想求嚴上卿一見。 嚴江便帶著扶蘇,被請使者請走了。 這也是他能料到的,在韓國呆了幾天,他便是想見一見諸國王者,比一下到底和秦王差在哪里。 如今韓王重病臥床,韓非入秦,公子安已經是沒有爭議的繼承人,嚴江只是在偏殿等了那么一小會了,便有一名五十出頭的華服老人悠然前來,兩人見禮一番后,后者便打探起嚴江的來意,半點都無韓國王孫的架子不說,甚至提議愿為嚴江的弟子,為他廣傳學說。 扶蘇在一邊乖巧不語,只是有些困惑地睜大眼睛,韓安也是國君之后,怎的如此沒有威嚴? 嚴江一邊應付著韓王,也十分嘆息,看看,這造孽哦,都被秦國給逼成什么樣了啊。 “張相事韓三代,吾弟也未曾吃過半分苦頭,還望的嚴卿歸秦對其照顧一二,是我韓安無能,不能庇護,這幾日實是愧疚難安……”韓公子安幾乎都要落下淚來。 扶蘇看得目瞪口呆。 嚴江一邊答應,一邊提起秦王這些日子都在擔心燕趙之事,無暇他顧,公子安神色輕松了些,向他表示萬分感謝,又備了重禮相送,被他婉拒了。 兩人交談了一會,公子安便派人護送嚴江回到居處,送上各種精美器物,絲綢珠寶,還有……還有一個人。 先前在月夜下驚鴻一瞥的少年如今形容狼狽,衣發凌亂,身上還有鞭撻之痕,被奴隸一樣按在地上,看嚴江的目光滿是恨意。 “這是何意?”嚴江將目光轉向送禮的侍人。 “回嚴卿,此乃宰相張平之子張良,其不尊上意,與其叔張許私下逃亡,為宗室揭發,張許抗命被當場擊殺,此子本欲送往秦地,只是公子擔心秦上責罰,想由您順路帶回?!蹦鞘倘硕阎σ獾?。 他悄悄聲問道:“張家三代為相,勢力龐大,都沒有人保他么?” 侍人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請嚴上卿放心,張家嫡系皆已入秦,旁支皆各尋了新靠山,財物田莊、朝中勢力都被瓜分干凈,不會讓他家再有起復之機,萬望貴國放心?!?/br> 嚴江立刻明了,張良畢竟才十二歲,沒國破家亡更沒流浪海外,又養尊處優長大,對人心險惡還未了,怕是找人幫了忙,所以叔侄都沒跑掉,便微笑道:“既然如此,江便謝過了公子安了?!?/br> 侍人見任務達成,笑著臉告退——這小子也已經給秦國了,不管這嚴上卿要不要,秦王都不太好怪罪于韓國。 這些年韓國上下無不懼秦,實在是無兵無將,生死存亡皆系秦王一念之間,鄭國疲秦之事敗露后,懼怕秦王出兵,老韓王憂懼病重,韓國上下皆驚恐難安,待知曉秦王只是問罪張家以及要韓非入秦時,上下無不大松口氣,當下便綁了張家入秦——比起整個韓國的安危,張氏一族再強,也不過是韓國這大樹之上的螻蟻罷了。 反而是張良的逃亡讓公子安大怒,通報全國上下全力捉拿,為了家國安危,韓地上下貴族宗室少有地齊心了一次,張良根本就來不及逃出去。 “這真是越來越麻煩了?!眹澜娫褐幸褵o韓卒,隨手解開張良身上繩索,“你……” “秦賊受死!”張良似乎見機已久,那掌心里一塊不知扣了多久碎瓦片便伸出,勢要拿下對面賊人,當成人質出逃。 這下別說嚴江,連正在擼花花的扶蘇眼底都閃過一絲憐憫——他可是見過先生是怎么把蒙家王家李家的子嗣們按在地上摩擦的,你就比我高那么兩尺,也想和先生打?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