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秦淵和阮輕暮在私信小窗里聊了幾句,才弄清楚狀況,沉吟了一下:“我無所謂,你們要是想去,我可以奉陪?!?/br> “我和方離都想去啊,又有點發怵,一起吧!”傅松華說,“酒吧那種地方,人多可以玩玩骰子什么的,我和方離單獨去,好像有點尷尬?!?/br> 方離也小聲補了一句:“聽說那個酒吧的老板很厲害,是個樂隊主唱,經常在自己的酒吧演出呢。對了,他、他和我們龔校醫是熟人?!?/br> 阮輕暮和秦淵心里同時一動,同時想到了一件事。 龔校醫上次說的他的戀人,可不就是個唱搖滾的嗎? “去去去,我們去!”阮輕暮來了興致,一疊聲地叫,“而且要在那個樂隊駐唱的時候去!嘿嘿……” 秦淵卻有點遲疑:“會不會不太好?要是遇到龔校醫,他會不會罵我們?” 阮輕暮理直氣壯地問:“他自己都去,憑什么罵我們?” 傅松華也興致勃勃:“就是。我們和他一樣,都是成人了,去聽樂隊演出有什么問題?” 秦淵沒有辦法了,還是覺得有點不妥,對著方離叮囑:“那你找那個小艾打聽一下,看看龔校醫去的時間有沒有什么規律,我們避開他?!?/br> 阮輕暮嘿嘿一樂:“行,我們偷偷瞧一眼那個王八蛋就走?!?/br> 嘖嘖,敢罵他們冷血校醫是薛寶釵的神人,不看一眼實在心里難受。 剛剛下了一場雨,夏夜的風悶熱,吹在身上還帶著點濕潤的氣息。 異色酒吧門口,四個大男孩站在附近的大樹旁邊,猶豫著往里面看。 “好像有奇形怪狀的,也有正常的?!备邓扇A嘟囔著,看了看他們幾個的打扮,有點泄氣,“我們這個樣子,是不是太傻逼了點?” 啊啊啊,來這兒的人穿得都好成熟哦,有的妖嬈有的誘惑,有的卻穿著西裝革履,總之沒人穿得像他們這樣青春又樸素。 他好歹還特意挑了一套最潮的穿搭,秦淵也穿了件挺酷的黑色緊身上衣,隱約可以看得見漂亮的胸肌,可是阮輕暮和方離穿的這是啥啊,這么簡單的白色t恤,這么清爽的牛仔短褲,看上去嫩得不行了都! 方離的臉漲得通紅:“那、那我們會不會被趕出來?要不要回去,以后換身衣裳再來?” 他上次就被趕出來了! 秦淵淡淡地皺眉:“進去吧,來都來了。酒吧又沒有著裝要求?!?/br> 阮輕暮不耐煩了,拔腿就往門口走:“再說不是有那個小艾在嗎,長相嫩怎了么,還不準成年人進去消費?” 幾個人鼓足勇氣,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門,還沒站穩呢,就真的有人過來了。五大三粗,胳膊上腱子rou鼓鼓的一個大男人:“喂喂,小孩子出去啊,這兒不是你們來的地方?!?/br> 幾個人無語了,阮輕暮翻了個白眼,掏出身份證,方離趕緊也跟著掏了出來:“我們都滿十八歲了?!?/br> 那個店員狐疑地對了半天身份證,又看了看秦淵和傅松華,總算沒要再查他倆的,擺了擺手:“進去自己找位子坐吧?!?/br> 十點多鐘,酒吧已經開始上客,曖昧的爵士樂在流淌,客人們此刻也相對斯文克制,一對對的縮在角落里卿卿我我。 也有單身的,打扮得宛如求偶的雄孔雀,獨自坐在吧臺邊,點了酒水,矜持地等待著。 幾個人進來,年輕朝氣,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可是看見他們結伴而來,一時間也沒人上來搭訕,都好奇地瞥著。 四個人剛剛找了個小桌子坐下,吧臺后面就沖出了個花枝招展的男人,風一樣撲過來。 他一把抓住了方離的手,尖叫一聲:“小離離,jiejie好想你!” 還沒等傅松華急著想要拍開他的手,他已經松開了方離,轉眼看著阮輕暮,雙手忽然摸上來,捧住了阮輕暮的臉,仔細端詳著:“嘖嘖,古風美男小弟弟,又再見面啦?!?/br> 阮輕暮身上一陣雞皮疙瘩,正要惱火地甩開他,旁邊秦淵已經淡淡伸出了手,牢牢地攥住了小艾的手腕,有力又緩慢地拉開了。 “抱歉,請放手?!?/br> 小艾手腕被握得生疼,蹙起秀眉扭頭瞪著秦淵,正要發火,忽然瞇起了眼睛。 “哎呀,這位難道是那個買了十八套漢服的闊氣小哥哥?”他眼珠一轉,哈哈狂笑起來?!昂臀腋糁娔X撩sao過的那一位?” 第120章 不醉不歸 秦淵淡淡地看著他:“哦,記得你?!?/br> 騙他照片未遂的那個。 小艾笑得停不下來,沖著阮輕暮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你男朋友力氣好大哦!” 阮輕暮斜睨著他:“對啊,不僅力氣大,脾氣也大。我都不敢惹他,你小心?!?/br> 小艾眼珠子轉了轉,看著秦淵一臉冷色,還真有點不太敢惹他,轉頭又去撩傅松華:“嘖嘖,比照片上還帥呢,小哥哥這種型假如是純1,那在我們這里就最受歡迎了?!?/br> 傅松華漲紅了臉,小艾作出夸張的詫異表情,扭頭看方離:“他怎么不敢接話???別不是個1?這倒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們這個圈子吧,外表像1實際是個小sao0的人多得是,外面柔弱其實超級猛的,也有一些——哎你倆不是這種吧?” 方離和傅松華都窘迫地手腳沒處放,也不知道怎么接話,傅松華終于大吼一聲:“關你屁事??!老子渾身上下,哪里不是個大寫的1!” 這一嗓子忒大,旁邊的桌子上不少人都瞧了過來,有人起哄地“噓”了一聲,還有個斯斯文文的小哥沖著這邊舉了一下杯:“收到啦,吼這么大,也大可不必?!?/br> 傅松華狼狽地不敢回話,瞪著小艾惱羞成怒:“你到底是服務生還是來聊天的???我們還沒點單呢!” 小艾笑嘻嘻地把酒水單遞過來:“來吧,今晚你們桌我請。既然想來開開葷,待會兒我請你們看個大的?!?/br> 秦淵伸手接過酒水單,隨意地點了些低度的調制酒,配了些零食:“謝謝小艾哥,買單還是我來吧。至于大的什么,還是算了,我怕帶壞小朋友?!?/br> 小艾不懷好意地“撲哧”一笑:“哪里有小朋友???不都成年了嗎?不過聽說脾氣大力氣大的男人往往其他地方就小,所以才容易暴躁,這兒搞不好真有兩個‘小’朋友?!?/br> 這一下,就連秦淵也有點頂不住,接話也不好,反駁也不對,只有淡淡笑了笑,低著頭繼續研究酒水單:“再加一個果盤,謝謝?!?/br> 小艾終于調戲夠了幾個小朋友,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好啦,你們慢慢玩兒,待會兒我們厲哥會上臺的,瞪大眼睛看,可他媽的帥!” 臨近夜晚,又是便于出來夜生活的夏季,酒吧里很快坐滿了人,吧臺邊幾位單身的男士很快都和人對上了眼,聊了幾句,就端著酒杯跑到了旁邊的小桌上,竊竊私語,沒一會兒,就有一對開始接吻。 再接下來,兩人就站起身,結了賬走出了門, 阮輕暮瞧著瞧著,就從鼻子里嗤了一聲:“呵呵?!?/br> 傅松華扭頭看了看那邊,嘟囔了一句:“好像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一夜情什么的……特別多?!?/br> 方離怔怔看著門口,好半天收不回眼神,傅松華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別看他們,沒勁?!?/br> 方離終于收回目光,低頭喝了一口先送上來的檸檬水:“以后……我們不會這樣的吧?” 傅松華瞪大了眼睛,忽然有點兒惱:“胡說什么呢?方離我告訴你,你會不會這樣,我管不了,可是我不會!” 方離不吭聲了,半晌才低低道:“我當然也不會?!?/br> 可是,他們畢竟要分開了。阮哥和秦班長拼盡了全力,應該能考到一座城市里,可是他和傅松華,卻沒有這樣的可能。 服務生把酒水送了上來,秦淵舉起一杯花花綠綠的特調雞尾酒,看了看大家:“來吧,先喝一杯?!?/br> 方離抓起一杯酒,忽然“咕?!币淮罂?,仰頭喝了下去,又急又猛:“阮哥,秦班長,我、我應該是考去檳城藝校了,我的高考分數夠,藝考??嫉某煽儭麄円埠軡M意?!?/br> 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可是眼眶卻是紅的:“你們三個,在首都要好好的,我放假了,去找你們玩兒?!?/br> 阮輕暮默默無言地端著酒杯,心里悵然難受。 檳城距離本地很近,那里的藝校也頗有名氣,算是那些全國一流的藝校之外最好的選擇之一??墒菣壋遣]有什么全國知名的本科名校,傅松華的高考志愿,不可能考去那里。 傅松華怔怔地坐在那里,忽然一咬牙:“我看過了,檳城工業大學也挺好的,也是全國211之一,有好幾個專業,我都……” 方離猛地打斷了他,聲音帶了哭音:“這個問題我們說過無數次了,你要是瞎報志愿,我們倆這就分手,我說到做到!” 秦淵輕輕地舉起酒杯,和傅松華碰了一下:“松華,別這樣。戀愛是為了讓彼此更好,而不是為了走向更糟?!?/br> 非名校當然也可以走出很好的路,可是能上更好的學校,遇到的導師、學術人脈、還有將來看到的高度和風景,都可能完全不同。 因為要在一起戀愛,所以選擇去更差的學校,別說方離絕不可能同意,就算是他,也想沖著傅松華的腦袋狠狠敲上一記。 傅松華終于不說話了,他也端起酒杯,狠狠地一口灌了下去,轉身沖著服務生吼:“不要這種花里胡哨的雞尾酒了,上一箱子啤酒!” 拿起一瓶啤酒,他自己打開了,沖著幾個人舉了舉:“行,不說混賬話了。我好好地報志愿,一起走向更好?!?/br> 他伸手摟過身邊的方離,死死瞪著他:“我們都開開心心的,都不準哭。你這樣哭,我才放心不下你?!?/br> 方離點點頭,強忍住眼中的淚水,笑了起來:“嗯,誰再哭,誰就罰酒一瓶!” 阮輕暮靜靜地看著他倆,又看了看身邊的秦淵。秦淵沒看他,可是手卻在桌子下輕輕伸了過來,兩個人無聲地握在了一起。 忽然,酒吧正中間的舞池里,彈奏著藍調爵士的一只小樂隊停下了,有人開始擺放和調試臺上的樂器設備。 他們身邊不少人都微微sao動起來:“哎呦,壓軸的要上了,厲哥有陣子沒來這兒演出了吧?” “現在來這兒少啦,各地音樂節連軸轉呢,邀請可多?!?/br> “難怪,我說怎么來了幾次都沒碰上,以后是不是都要花錢買票才能聽到了?” 幾個少年來了精神,全都好奇地沖著臺上看去。龔校醫的老公嗎?還是個有名氣的樂手啦? 酒吧的面積挺大,中央有個圓形池子,平時可以用作舞蹈表演,有樂隊的時候,就能騰出來做表演場地?,F在那隊爵士樂手下去了,池子中央光線變暗,只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人走動著,在做準備。 一片嘈雜中,忽然,池子頂部的射燈亮了,齊齊射在幾個方向,照亮了鼓手、鍵盤手、貝斯手的身形,各自慵懶地站在了那里,亮出了手中的樂器。 鍵盤手首先發力,手中的鍵盤發出了一串精彩的彈奏;接著是長頭發的貝斯手,抱著貝斯瘋狂地來了一段華彩的lo,再后面接著是后方渾身腱子rou的鼓手,手臂上帶著紋身,氣勢如虎地打了一通架子鼓,酒吧里的氣氛瞬間被點燃,有人開始嘶吼:“燎原!燎原!” 阮輕暮看著舞池后面打出的“燎原樂隊”燈牌,沖著秦淵小聲笑:“原來叫燎原樂隊啊?!?/br> 秦淵“嗯”了一聲,悄悄把手機亮給他們看:“應該是去年參加了一個樂隊的綜藝節目,在半決賽才被淘汰,現在挺火的,有不少歌迷。本地的歌迷說,他們有陣子沒回這里演出了?!?/br> 阮輕暮“嘖”了一聲:“那龔校醫豈不是很寂寞?” “誰寂寞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他們身后,一道無機質般的聲音響起來,像是手術間里的手術刀在盤子里碰撞,聲音清冷。 幾個人同時跳起來,扭頭往身后一看,傅松華的聲音都劈了:“龔、龔醫生?” 龔思年穿著一身帶著黑色亮片的緊身短t恤,一截子勁瘦的腰隱約露出來,頭發也打理得刻意凌亂不羈,和平時他們認識的那個清冷斯文形象判若倆人。 他冷笑著拽了把椅子,在幾個人身后坐下,打量著他們:“可以啊,還沒報志愿呢,這心就野了?來見識見識?” 方離和他更熟些,紅著臉怯生生地說:“沒、沒有……就是來看一眼……” 阮輕暮忽然冒出來一句:“我們就是想來看看龔醫生喜歡的人?!?/br> 龔思年啼笑皆非,伸手打了一下他的頭:“就是個王八蛋,有什么好看的?這兒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你們給我……” 正說著,臺上最后一束追光燈就亮了,一個又酷又帥的王八蛋高高舉起手中的電吉他,往下一揮,手指迅疾如風,撥出了一段急速高亢的弦音。 一段吉他lo,華彩又激烈,技巧滿分。那個男人不像一般地搖滾樂手一樣留著長發,板寸短得近乎光頭,忘情地彈奏著音樂的時候,別有一種囂張和放肆。 lo結束,下面的叫喊和喝彩亂成一片:“厲哥牛批!燎原牛批!” 中間夾雜著小艾尖銳又激動的哭音:“厲哥厲哥我愛你!~~~~” 臺上的男人得意揚揚地舉著吉他,沖下面彎腰致意,雖然是極小的演出場地,提前沒有預告,下面的酒吧客人也就是以前的那些,可他的表情卻仿佛是君臨天下的國王視察領地。 “大家好啊,我也愛你們??墒俏腋鼝畚业膼廴??!彼敛豢蜌獾貨_下面的客人嘴里狂塞狗糧,“好久沒站在這兒唱歌了,今晚的第一首歌,依舊獻給我最愛的人,阿年你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