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厲原“嘖”了一聲:“現在的孩子真是多才多藝。會跳舞、會直播,還會武術呢?” 龔思年懶洋洋道:“那當然,從小就各種培訓班上著呢。哪像我們那時候,天天就知道玩泥巴?!?/br> 厲原嘿嘿地笑:“我就記得你那時候撅著個小屁股在地上打彈珠,有個欠揍的小胖墩一腳踢過去,把你踢踹了個大馬趴,坐在地上哇哇哭?!?/br> 龔思年斜睨他一眼:“幫我揍回去那點小屁事,你打算邀功到七老八十歲?” 厲原理直氣壯地叫:“哪有邀功,保護老婆天經地義。明明是你先回憶青梅竹馬的事來著!” 龔思年“切”了一聲,拿筷子在面條碗里挑了一口,忽然就戳到了下面軟乎乎的東西。往上一翻,果然是自己愛吃的溏心荷包蛋藏在下面,還是個雙黃的。 他瞥了厲原一眼,平日冰冷的眼睛里春光微蕩,忽然湊過頭來,在厲原耳邊輕輕一吹:“小郎君,又想騎竹馬呢?” 厲原被他這忽如其來的挑逗逼得眼角赤紅,意亂情迷地一把掐住了他的腰:“cao!龔思年你完了,你老公我不僅會騎摩托,騎術更一流,還會馬上十八式你知不知道……” 龔思年手疾眼快,用筷子攔住了他的嘴,似笑非笑:“你等我先用你的愛心蛋補一補?!?/br> 筷子戳了戳那只溏心雙黃蛋,明黃色的蛋液緩緩地流出來。他慢悠悠地“嘖”了一聲,沒說話。 就這么一聲而已,厲原忽然就像吃下了催?情劑,紅著眼撲了過來:“嘖什么嘖,我的兩個比這個硬,你吃完了它,再來吃我的!” 桌上的ipad支架被踢倒了,壁爐里的木柴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室內被炭火和空調催到了夏天般的溫度,穿不住任何衣服。 …… 阮輕暮和方離終于結束直播時,時間比昨天晚了不少,已經到了十一點多。 工業園外面的大路上,早已經停了一輛等候的出租車,旁邊站著個高大的男孩子,正在焦急地轉來轉去。 一眼看到他們倆出來,那個男生就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奔過來:“這里!” 阮輕暮走近,驚詫地看看他,又看看方離:“你們約好了???” 方離臉色赤紅:“沒……沒有?!?/br> 他抬起頭,明亮的眼睛望著忽然出現的傅松華,小聲問:“你怎么來啦?” 傅松華看著他,低聲說:“在家著急?!?/br> 方離不說話了,半晌才又說:“這么冷……要等也坐在車里等啊?!?/br> 傅松華恍然大悟,趕緊拉開車門:“哦哦,快上車,別在外面站著了?!?/br> 旁邊,阮輕暮涼涼地哼了一聲,坐進了后排:“還記得上車???我還以為你們要站著說到天亮呢?!?/br> 原來就傅松華一個人傻,方離只是膽小,現在完了,一起傻上了。 方離跟著鉆了進來,可是傅松華卻站在車外面沒動,直直地看著后排的阮輕暮,一言不發。 阮輕暮莫名其妙地瞪著他:“看我做什么,還不上車?” 傅松華的臉漲得通紅,沒有了平時神氣活現的模樣,小聲說:“你坐前面唄?!?/br> 阮輕暮扭頭看看身邊羞得快要把頭埋到膝蓋的方離,再看看一臉懇求的傅松華,終于明白了點什么。 他脫口而出說了一聲“艸”,從后座下來了,鉆進了前面的副駕駛座。 后面,傅松華飛快地拉開車門,和方離擠在了后排。兩個人并肩坐著,膝蓋緊緊靠著一起,傅松華望著窗外,咬了咬牙,手悄悄地向身邊方離的手伸去。 方離從空調房里出來的,手掌又暖又軟,傅松華卻在外面站了半天,手掌冰涼。兩個人的手在袖子下微微一碰,一冷一熱,傅松華就有點后悔。 太冷了,好像拿著方離的手來取暖的渣男一樣! 他正要訕訕地縮回去,旁邊的方離卻抿著嘴,忽然反手抓過來握住了他,手指有點微微的發顫。 傅松華傻了,猛一扭頭,正在這時,前面阮輕暮也忽然回過了頭:“方離,你的……” 昏暗的車廂燈下,他的目光猝不及防落在了方離主動伸出去的手上。 ???……他默默轉過了頭。 媽的就一個晚上,一切都變了是吧?那種事會這么改變一個人?!那可是膽子比綠豆還小的方離!…… 他眼觀鼻、鼻觀心地端坐著,只覺得心里一陣怦怦跳,也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擔憂。這次的司機大哥難得的話少,車輛向前默默開著,半天聽不到后面有什么聲音,車廂里越發詭異。 他忽然咳嗽了一聲,頭也不抬地向后伸手:“方離把你微信退了,我用一下你的手機?!?/br> 后面發出了一點極輕微的窸窣聲,不知道兩個人在做什么,過了幾秒鐘,方離才顫著聲音:“阮哥,給?!?/br> 阮輕暮看了一眼后視鏡里臉色紅得不像話的方離,反手接過他的手機:“待會兒你下車還你?!?/br> 反正這兩個人也沒空玩手機! 換上自己的用戶名登上微信,他有點意外。 秦淵的對話欄里,沒有消息。 他趕緊打了一行字過去:“我結束啦!傅松華來接我們了,他和你商量的嗎?” 半天,都沒有回復。他有點詫異:這個時間點雖然有點晚,但是也不至于就睡了,更何況和沒有互相說晚安呢! 終于,對面來了一句話:“嗯,剛剛有點事,看到你們下播了?!?/br> 阮輕暮這才松了一口氣,笑吟吟問:“看到我舞劍了沒?” 這個人好奇怪哦,居然都不夸一夸自己! 秦淵怔怔望著對話框,終于問:“你學過武術嗎?在哪里學的?” 阮輕暮一怔。是啊,哪里學的呢? “小時候上過一陣兒興趣班,哈哈,是不是還挺像模像樣的?”他心虛地回,趕緊岔開話題,“對了,我坦白,其實我手機壞了,明天我就拿預支的薪水買個手機去——晚上別等我微信啦,沒手機和你聊天?!?/br> 秦淵輕柔地“嗯”了一聲:“猜到了?!?/br> 昨晚就跑到外面找陌生人借手機,今天還用電腦旺旺和他聊。 他的目光望向了一邊那段反復播放著的mv上:“阮阮,有首歌很好聽,我發你郵箱了?!?/br> 阮輕暮輕笑:“好啊,那我明天買了新手機去聽?!?/br> 車開到了方離家門口,阮輕暮把手機還給了方離,一抬眼,就看見傅松華跟著方離一起下了車,他一陣無語:“……” 瞧這膩歪的! “車留給你了,接著送你?!备邓扇A沖他揮揮手,有絲難得的沉穩,“路上小心。到家了記得和班長報個平安?!?/br> 阮輕暮探究地看著他,想說點什么調侃的話,終究還是揮了揮手。 秦淵這一晚上,好像很快就入了睡。 精神前所未有的疲倦,太陽xue也越來越疼。頭剛沾上枕頭,就像有什么沉沉拉著他,往夢境里飛快墜去。 有一陣子不做那個奇怪的夢了,就像龔醫生說的,大概是隱形的某些壓力太大,現實中他又不懂得釋放和紓解,才會表現在夢境里。 還是那個夢,還是那個看不清面目的少年,笑吟吟的、熟悉的聲音。 還是在那個山洞里,做過好幾遍的、斷斷續續的情節。 身上胸前的毒蛇傷口麻癢難當,肌膚被燒得guntang。終于,有人輕輕俯下身,微微冰冷的唇蓋在了傷口上,慢慢地吮吸著。 他只覺得身上又是疼,又是舒服,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的唇才離開了他的傷口,好像幽幽嘆了一口氣。 “就該干脆殺了你,追殺了我這么久,煩都煩死了?!?/br> 他好像掙扎了一下,心里有點兒清明,卻又動彈不得,身子依舊僵硬,眼睛也睜不開。 忽然地,身邊又忽然更暗了下來,那個少年卻在一片漆黑中,轉過了頭。 猝不及防地,他一直模糊的臉終于清晰地露了出來,眉目精致又張揚,一雙桃花眼盯著他,眼神帶著點好奇,又似乎有點厭棄。 夢境里的秦源卻忽然胸口如同錘擊。阮輕暮!這個夢境里的人,是阮輕暮。 夢境越發離奇,沒有道理。對面的阮輕暮仿佛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臉靠得更近了點兒:“是啊,就是我,怎么只隔了這么點兒時間,秦少俠就不認識我了么?” 夢境里的阮輕暮熟悉又陌生,穿著和今天看到的、一模一樣的修身錦衣,頭上束著金冠,神情多了分邪氣,臉上嫣紅,帶著點陌生的色氣。 他慢慢靠近了,將渾身不能動彈的秦源壓倒在了身后的山石上:“你臉上和額頭怎么還是這么燙,蛇毒還沒清除干凈么?該不是毒血攻心,已經在周身轉了一遭吧?” 冷不防地,他的手指往下輕探,碰到了某處:“哎呀呀,這兒怎么更燙了,好似還腫了些?……生死攸關,秦少俠想要活命,可就得求我再幫你吸一吸這里?”…… 第91章 斷裂 太陽從落地玻璃窗的大窗簾縫隙里照進來, 緩緩移動, 照到了枕頭上。 秦淵皺了皺眉, 有點痛苦地半睜開了眼睛。頭頂的天花板上吊著歐式的鐵藝吊燈, 墻上是淡素色的壁紙, 一切都是熟悉的現代氣息。 他怔怔盯著墻上的暗花壁紙,好半天才從混亂的情緒中醒過來, 分清楚了什么是夢境,什么是現實。 房間里中央空調溫度宜人, 夜晚只蓋了一層薄薄的蠶絲被,他微微一動身子,剛想掀起被子起床,忽然地,身體就僵住了。 他悄悄地伸出手,向著下面探去,臉忽然紅了。 濕漉漉的一片,帶著點極淺淡的某種特殊氣味。 平時清晨起來時也常常有正常的生理現象, 可是卻從沒像現在這樣厲害過。輕輕一碰, 也能感覺出來前所未有的火熱和堅硬。 他懊惱地閉上了眼睛,重新蓋上了被子, 咬牙把手伸到了下面?!X海里全是某個人, 一會兒是他在學校里懶洋洋沖著自己笑的樣子,一會兒又是夢境里穿著錦衣、拿著長劍的戲謔表情。 還有就是,昨夜夢里那全然陌生的神情。嘴巴張開的時候,那雙桃花眼水汪汪的, 從下面往上望過來,帶著隱秘的、說不出口的挑逗。 許久之后,他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顫,在被子下面慢慢放松了。 他慢吞吞地滾到一邊,從床頭柜里找出嶄新的內褲,翻身下了床,走近了浴室。 密密的水花從恒溫龍頭中灑下,沖在他光潔的身體上,沿著形狀優美的背脊飛速滑落。 他閉著眼默默沖洗了半天,偶然一睜眼,在旁邊的梳洗臺的jingzi中,看到了他自己。 顏色彤紅,眼睛里有點血絲。一低頭,水珠沿著濕透了的頭發往下不斷滴。他怔怔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盯著胸口那點娘胎里帶來的紅色胎記。 溫熱的水打在那里,像是要把皮rou燙傷一樣,微微帶著疼,顏色比往日好像還更加殷紅。 他微微嘆了口氣,靠在了身后的瓷磚上,后背冰冷,胸前火熱。 就好像夢境里那樣,身下是冰冷的山石濕地,身上是那個少年火熱的呼吸?!?/br> 從浴室出來,他才發現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 他平時很少起得這么晚,都是昨晚上睡得太不安穩,以至于迷迷糊糊的,一直半夢半醒,精神就難受,直到接近黎明時分,終于才真正沉睡了一陣子。 來到樓下,家里別人都吃過了早飯,魏清璉正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在客廳逗弄,見他下來,急忙就向著廚房喊:“快,幫小淵把早餐熱一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