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_分節閱讀_12
王峻和劉鎮東下井了,陳素本為此來的自然要一起去,王峻看看泛著微塵的入井口不許陳素去了,請村干部帶陳素去調研農村現狀,村干部也覺得接待大學生很體面。陳素很惱,王峻說不許就不許陳素也是沒辦法。 會計人員在忙著,那位經驗豐富的老技術員被這路顛簸地終于緩過氣來了,蹲在樹蔭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礦泉水。 陳素被村干部殷勤地領著去看村里的人家,這的人不富裕也有些愚昧落后,但他們的笑是真的。老婆婆端出來的泛著油煙味的放著紅糖的茶水和meimei端給他喝的是一個味,盡管陳素不愛喝還是都喝了。 劇烈的響聲有天崩地裂的錯覺,陪著陳素的村干部臉黑了,“礦井塌方了!” 礦井塌方了?。?!礦井炸了?。?! 一聲聲震動了整個村子,所有的人發瘋似的往礦井方向跑。人群中,陳素在跑著,王峻呢?劉鎮東呢?陳素臉蒼白無血。 全都亂了,圍觀的人,哭喊的人在被無數土方淹沒的礦井入口叫喊著,有的婦女爬在山石上用手去挖,片刻就已血淋淋的了。 茫然一片的陳素看著那土石方堆積如山的入口,王峻在里面再也出不來了,他自由了???以后的人生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桎梏他了! 那一刻,陳素的手在抖,不停地在抖,除了那被淹沒的入口處之外,陳素看不到任何東西,奇異的是,耳朵聽覺的靈敏度在上升,身邊的細語如浪不斷地傳來,“老板也在井里,不能讓他們把錢拿走……”“看住他們的車……”“快叫公安局……”“這下他們栽了……” 陳素看到了貪婪的目光和危險的神色,陳素拍村干部的肩冷靜地用幾乎不是自己的語言說:“告訴礦工家屬,我是老板?!?/br> 村干部驚訝地看陳素! “看什么?我是老板,他們是給我打工的經理,”陳素揚著銳利的眼睛傲慢地盯著這樸素的鄉村干部。 這位鄉干部忙招呼本村的人員。被陳素嚇唬住的工頭去招集來外地礦工的家屬,陳素囑咐兢兢戰戰的保安看住現款。 會計人員很擔心,他們知道這年輕人不會是老板,但現在要有個出頭的人,如果事情失控會出大問題的,那些家屬一但失控暴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他是和老板一起來的關系很不一般,他主動出頭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們互換了個眼神選擇了默認。 陳素低聲問他們有沒有救援的電話號碼之類的,他們都是文職人員不接觸都一起搖頭,那跟王峻一起來的老技術員彎腰過了來伸出手拉拉陳素,“老板,這礦井當年是我給看的,從入井口挖來不及的,就是找來救護隊到這也要三兩天,這這么偏,路您是看到的,大型的挖掘機也進不來的,還是快穩定局勢自救,我有方案?!?/br> 陳素立即道:“有什么要準備的您只管和我說?!?/br> 他立即說:“先調動所有的周邊能租得到的挖土機來,還要快到外面買電線電纜燈泡,看來肯定是要連夜干了,還有”他說了一大串要準備的物品和要處理的方案,經驗很豐富的樣子,就是租挖掘機的上下浮動的租金也指點給了陳素,陳素很是感激。 兩方面的工作都做好了,人聚集在村部平臺前,村干部應陳素要求借了個大座鐘抬在準備發放工資擺的村委桌子上,村干部還拿出了喇叭給陳素講話用。 被埋的礦工家屬在前面,看熱鬧的在后面滿臉興致勃勃的低聲著議論著,不時地從四面八方圍來看熱鬧的外村人,陳素冷眼旁觀,這就是魯迅先生所分析的中國人不可更改的劣根性子,只要事不關己就會盡情地看熱鬧下去。 “時間緊急,我就不多講了,”陳素環視四周,“如果這次有遇難者,每一個人除了規定的撫恤金外,我另發每戶十萬元?!?/br> 四面的靜寂表明陳素的發言是如何的驚人,短暫的靜寂后就是一陣驚呼,“真的嗎!真的???”驚叫連連,就是哭的凄慘的婦女也停住了哭聲呆看著陳素,十萬可是讓他們礦工要不吃不喝要苦十來年才能苦到腰包的金額呢,他們這樣的礦難一個人命就是四五萬,在這邊是常有的事,“老板!你說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陳素肯定地說:“這是另外付的,不算是正式撫恤金,撫恤金是另算的?!?/br>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下子就炸開了鍋,板著指頭,那有可能是出事的每戶能拿上十五六萬呢,一時間羨慕滾滾而來,大有恨不得自家也有人在那失事的礦井里才好。 敲了一記重重的銅鑼,四下又安靜了下來盯著這小老板,沒人懷疑他不是老板,那些會計人員對他言聽計從而消除了他們的疑慮,不過這小老板很難處倒是真的,一臉的冷若冰霜,兩眼如刀鋒讓不大見世面的鄉間人都有些畏懼。 所有人安靜了下來聽他的講話。 “現在,剩下的工人到各自的組長那報到,準備清理入口救人。每人每天三十塊錢工資,另外成立一個突擊搜救隊,一共突擊五天,如果今天就能把人挖掘出來就每人給五萬,明天挖出來就獎四萬,后天就是三萬,依此類推到五天完了就算突擊隊一天兩百的勞務費,要報名的到工頭那報名,突擊隊關系你們自己收入水平你們不要讓光看不做事的人加進來?!?/br> 前前后后嘩然,“老板!我們礦工不可以加入突擊隊么?” “當然可以,”陳素看大座鐘用村干部提供的喇叭冷冷地說:“現在是下午一點三十分,半小時后兩點鐘起算第一天!” 嘩啦啦地把工頭那圍得水泄不通。 陳素跟那幾個管事的工頭交代過,一共選不超過一百人,人多了反而不宜,平時表現不好的人不要。 關系到真實的利益,工人也是排斥平常做事偷工減料的人,他們對這些人是有數的,外地礦工有三十幾個,村子里別的礦工來看熱鬧的也一聽說全涌上來報名了, 錢財當著礦工代表的面放進了村委辦公室的老式的銹跡斑斕的保險柜里,鑰匙就在陳素手里。陳素拿出部分錢給村干部到縣里買老技術員開的所有的東西,陳素私下向那名村干部透氣,他每天也會額外拿到五十塊的跑路費,村干部樂死了。陳素沒讓王峻帶來的人去買物資是因為村民們讓老年人有意無意地搬來櫈子圍著三倆車環了一個圈,還是不要刺激他們的好,陳素甚至買了村民家的一頭豬讓人殺了包上百人的晚飯。 那老技術員好像很是熟悉這種礦難事件,指揮若定,先前還在反感這么個不能挖不能抬的老頭子加入他們拖他們的后腿的人,在兩三小時后就對其言聽計從了,再加上這邊老的礦工都認得他這個技術員,大家也就以他為首了,礦工使的是力氣,他使的是腦子。 經過分析,沒有從塌方嚴重的入口處開挖,而是從另一側另外找入口,當晚就近的礦區租來的挖掘機和別的各式礦區專用的機械都找來了,礦上的廚師忙著燉大鍋rou,會計人員分散住在農戶家吃小灶,住一天給農戶二十塊,還是當場給的現錢,所以倒都是睡的主屋,盡管是大夏天熱流飛奔也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陳素不是沒想給王峻的朋友求援,但陳素不知道高遠的電話號碼,更不知道宋威的部隊在祖國的哪個方位,也不曉得高遠在哪個律師事務所打工,隱隱約約就只知道劉鎮東的父親是省里的高干,是誰陳素根本就沒關心過。說句真話,陳素還不曉得王峻的電話號碼是哪幾個數字呢,王峻天天給他打電話慢了一秒沒接王峻的電話就得被王峻追問半天,陳素哪兒會回電給王峻呢,手機被他們都帶進去了在密封的地下是沒有信號的,問王峻公司的會計人員,他們也不清楚,這在陳素的意料之中,王峻乏味地除了和三個朋友來往外就只是他了,這一刻,陳素相信王峻哪一天從人間消失很多年也不會有人知道,七月末的天在陳素身邊刮的是冷風。 第章 天黑之前電纜繩索夜燈等等用具全買回來了,工人輪流吃飯,大塊的rou管飽。老人們也輪流換班地圍住那三輛車,陳素住村委會的小辦公室,天一黑滿是飛蛾和蚊子。 第二天,突擊組的代表找陳素提出更多家屬的加入可不可算工錢?陳素拒絕了,不難看出他們在打更深的主意。 不干的,生病的,吃不下苦的都退下來,付承諾的兩百元,每天結算一次,結帳了的就不算是突擊隊的一員了,這一舉措讓他們不敢馬虎了,一天兩百塊錢,不過就五天那也就是一千塊呢,就是最后一天挖到能得個一萬,就是挖不到五天能掙一千也是劃算的,在腦子里盤算了一下更是覺得上算,陳素也答應突擊隊的家人參與幫忙可以,但只包飯不問工錢。 一天一天過去,時間的流失代表著死亡率的加大,沒人和陳素說話,陳素更像是冰凌,沒人肯主動在陳素的身邊陳素整個人貼著‘別惹我’的標簽。這也有一個不得已主動的,村干部老李跑過來,“老板,我跟鄉親們說過了,電話被村子征用了?!?/br> 村子一共三部電話,現在起輪流著打劉鎮東的電話,陳素記得劉鎮東的號碼實在是他的電話號碼是一串的8字想忘都忘不了。陳素允諾公司會重新給他們換一臺高檔的電話機。 征用村子里的電話是有不停打以免有礦下微乎其微的信息,另外同時也是不讓人把消息傳出去。 村子離外面遠,這時候這樣的消息還是不要傳得太遠的好。陳素是坐車過來的,那路的條件陳素也很明白,現在最急的最快的就像技術員老江講的要自救而不是求援,五天是人生存的極限,就是救援來也是三四天后的事了,那時也就是等著收尸罷了。老技術員老江很有信心的態度,陳素也是受鼓舞的。 第五天的來臨了,吃完中飯的大家摩拳擦掌地鼓起最后的勁頭,最后一天他們想拼一下,缺口出現了,機器設備不管用了,現在是用人工的時候! 哈著氣,扛著鐵鍬開挖,拉的電纜燈光如熾,夜深了,礦工的家屬都上去了,村子的人也幫忙了,沒人說話,都低頭不語地干著活,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在礦區,人們的臉上有汗水滴下的疲憊和滿眼的失望,幫忙的人陸續地退出工地,有幾個突擊隊的成員吃好了早飯吵著結帳,會計人員求助地看陳素,陳素示意結帳。他們拿了當天的兩百元的工錢押了手印回去睡覺了,工頭和村干部劃去突擊隊上他們的名字。一百名突擊隊成員走了三十八個,留下的多數是外地工人。 天亮了,村民無聲地聚集到礦區遠遠地站著,和他們涇渭分明地分開著,無聲卻有無盡的壓力,保安和會計人員他們靜默地往陳素靠。 “有信號了!”負責三五分鐘撥一回電話的保安驚呼從房子沖出來,“老板!老板!電話通了!” 陳素看那被打壞了三個電話僅存的一個了,電話是通了,雖然聽不清,但確切地有人的聲音!是人的聲音! 這個消息傳開整個礦區又沸騰了,那些結了帳的礦工沖進來被保安推了出去,圍觀的人指著他們哈哈大笑。 挖通了!歡呼聲驚天動地!在最后一小時終于通了里面的礦道!陳素望著那群狂叫的漢子們一步挪不了腳步,真的打通了,那人呢?生命呢?技術員老江經驗豐富地全線指揮開始探路,帶上急救的水和用具帶頭進礦內,陳素緊緊地握緊拳頭不敢讓人看出自己的緊張,死死地盯著打開的礦口,半小時后,進去的其中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沖出來:“找到了,都找到了,都活著,三十六個人全部活著,快!快拿架子去抬,有幾個人脫水了” 再次響起的歡呼聲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欣喜,對生命奇跡的欣喜! 人都被扶持著帶出來了,個個腦袋上被裹著布,從沒光線的井下出來一下子看見陽光會傷了眼的。 在被扶著、抬著出來人群中,陳素看到了王峻。 因為王峻和劉鎮東下井戴了所有的安全保護措施,他們看得出比別人還要好一點,有著一樣的骯臟和頹廢但他們都活著,全部都活著!那一刻陳素是復雜的,望著被人攙扶著的王峻有種看到幽靈的感覺,陳素體會到王峻那夜和他說的話“我等待這樣的機會,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不是傲慢和任性,而是真正的絕望和孤寂已經深深地根植在王峻的心內了,陳素才知道王峻能依靠的就是自己。 陳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心好痛,陳素第一次明白自己真的和王峻的人生綁在了一起,自己在王峻眼中又是什么?替代親情的家人?共同生活的情人?還是永遠被看住的不能離開主人的寵物?不能說明心情的可能應該是王峻自己吧。這一刻,陳素初始就根深蒂固對王峻的懼怕消失在七月末的艷陽里。陳素拉住掙扎著要解開綁住眼睛厚布的王峻骯臟的手指,王峻有一秒的停滯,瞬間反手抓住陳素的手,久久地,久久地,緊緊地,緊緊地。 沒有一人死亡的礦崩是奇跡,劫后余生的礦工栩栩如生地講著奇跡的故事。是一向嗅覺靈敏的王峻覺得空氣的味道不對,立即找了熟悉井下作業的工人帶上能帶的機器設備往最可能安全的地方退,習慣了井下味道的礦工是不會在意這種細微的變化,出煤量是和工資掛勾的誰會沒事找事不干呢,既然是老板讓分散開的礦工都聚集一起他們也不好有意見,當人一聚全還沒到三分鐘就是他們一直熟悉的味道也不對勁了時,沒人講話,立即撒腿就往最可能安全的地方跑,瓦斯爆炸的氣流震昏了幾個人之外就沒有事了,他們帶的工具,憑著多年的經驗還找著了一點點的漏水,也虧了姓劉的老板嘴唇都裂縫了還不停地講著葷笑話,讓他們都不好意思害怕了。 他們的狀況出乎意料的好,王峻劉鎮東下礦時是以慰問的名義去的還帶了一箱的礦泉水和一箱的餅干,無疑地,這水就是救命稻草。 打上被太陽光曬熱的河水,各家給自家的親人梳洗,喂了米湯,看來好好睡眠再吃些東西休息一周就沒事了,他們對王峻和劉鎮東倒是出乎尋常地敬佩,這次要不是這兩位老板那可真的見不到自家老婆孩子了。 劉鎮東低聲埋怨,要不是陳素非要來寫調查報告他也不會到這來受著這罪,這幾天就像是過了十年,說的話也有二十年之多。說歸說,劉鎮東很清楚要不是他們找事來,如果這礦井真的一下子死了三十幾人那可是要報到中央辦公廳的,這還是非法的,一但真的上了臺面那可是關系身家性命的事,劉鎮東是感激陳素的。 鬧事的人是少數,都是畫押簽字的,陳素是把話說在前面的,前后左右又有好幾個保安,因為人都救了出來,而且還沒有死亡的,察言觀色的保安也抖了起來,不假辭色地推開吵鬧的人。 這個時候,村干部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前前后后的幫忙。 事情平息了,會計人員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把計算精確的這幾天的勞務費算好了,干到最后的人當天就拿到了一萬的現金,不知引來多少羨慕的眼神。 報帳的前前后后地喊著陳素老板,陳素請那位老江技術員暫時代理這兒做負責人,對礦井的復開還有新礦的勘探報告由他來代理,陳素請他全部做完了到公司找王峻。陳素允諾給他五萬的獎金,要不是有他的指點,陳素也不可能有這魄力,錢不是最重要的,此時此刻陳素深有感觸。 聽到陳素的交代和安排,滿是皺紋的疲憊的老江臉上頓時紅光滿面,連連謝謝老板,一眼也沒看那一邊躺著的正牌老板。 和村干部交接了,錢發下去了正好夠用,陳素兌現諾言給三個村干部私下各幾千塊不等,這是老江一開始出的主意,這是現狀,沒有他們的安撫,村民早就亂了,陳素也是謝謝他們的。 當夜陳素和辦完事的人員連夜走了,留了一輛車專門給老江用的,配的司機一天給三天的工資待遇,那司機也很滿意,大家對這位出手異常大方、辦事痛快的小老板很有信心。 一夜的顛簸,陳素讓司機分別送會計人員回家休息兩天上班交工,這個月底領雙薪,這錢反正又不是由他來掏,陳素一點也不心疼。他們真是歡喜地很,陳素帶王峻他們去了醫院,兩個保安自愿留下幫忙。 全面作了檢查,沒什么異常的,護士給他們倆吊了營養針,打算明天天亮就回家。當夜就在開的病房睡了。 陳素給王峻拿衣服換洗,回來就看到劉鎮東的病床邊空了,圍了神色緊張嚴峻的兩個人。 “真的沒有死亡的?”為首的威嚴的干部盯劉鎮東,劉鎮東無奈地哀求地喊:“我講了五百遍了,沒有,一個也沒有!” “那為什么有人舉報說死了三十六個人?新聞記者連夜去了,你要隱匿到砍腦袋!你快說實話!” 劉鎮東看到了陳素哀叫了起來,“陳素救救我吧,你跟他們說一下吧?!?/br> 陳素一點也不想過問劉鎮東的事,但聽得出是為了礦難的事而來的,劉鎮東一付要被他們吃掉的樣子,陳素走過去,“您是問礦井失事的事?因為救援有力及時,沒有人死亡,傷的也沒有,現在工人都回家了,您有什么事問我好了,我是老板,他是我聘的經理?!标愃刈o住神色凄慘的劉鎮東。 那人看著陳素,劉鎮東呻吟著低低道:“陳素,他是我老爹?!?/br> 第章 這,陳素一點也沒看得出來,可能是因為劉鎮東一直在陳素眼里就是痞子的形象,陳素不相信他的父親是這樣一個嚴肅的高干。 是家事呀,陳素就不問了。 “真的沒有傷亡的?”他嚴肅地看著陳素。 陳素認真地點頭肯定,“沒有?!?/br> 劉鎮東的父親和身邊的工作人員交換了意見,他們選擇了相信陳素的話就走了。 王峻站在一邊看他們走了才進來關上門,“出了什么事?”陳素出去了. 劉鎮東坐了起來,“國家在抓礦井的安全,這次好在沒出事,上周才下發的行文規定礦難死亡六七個人以上就要報告國務院了,四天前就有人舉報有特大礦難事件被封鎖了,大量的新聞記者都連夜去了?!?/br> 王峻皺眉,“你說的連夜是哪天?” “我們回來的那夜?!眲㈡倴|望王峻緩緩道:“你知道嗎,沿海出事了,三年前搭的線都下水了,中央查辦了一年了快要收網宣判了,買我們賣出去的路子的人都逃到外國了,正在追捕。陳素是我們的福星。我爸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話,他卻相信了陳素的三言兩語?!?/br> 王峻看到了,劉家對陳素有好感,這對陳素也是好事。 他們出院,接下來要辦的事還很多,陳素要回北京了,這是王峻的意思。有些事王峻不想讓陳素知道,陳素特別提起許諾給那位老江技術員的五萬塊錢的事,王峻表示一定記得。 臨行前,陳素特地私下找了劉鎮東,“錢到哪兒都是掙不完的,不要太貪心了,有得就有失,會有報應的?!眲㈡倴|難得乖乖地聽訓,他表示今年年底就結束山西的生意回北京發展。陳素也放心了。 陳素經王峻的同意到了發大洪水的南方去看看之后再回北京去,要寫畢業論文了,他的論文只能貼近時事和事實,王峻讓陳素帶足了費用,勉為其難地讓他獨自去幾天。 王峻他們怎么處理后續的事,陳素也不便去問,到南方沿江城市轉了一周后,看到一些讓陳素困惑的狀況,兩周后陳素回到北京,快開學了。 陳素整理資料準備作關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資源和民生現狀的論文,跑圖書館,找資料再集合上親眼所見的狀況,陳素論文的修改稿就已堆了老高。陳素片刻不敢怠慢,在這樣的校風散漫的大學里到處是藏龍臥虎,人人自信地高揚著腦袋,無論如何,陳素也不會讓自己成為墊底的那一群的。 開學了,后知后覺的陳素才知道國家發生了特大的經濟案件,沿海地區的特大走私高達幾千億!這次十之八九的同學交的社會論文都和此有關,反而陳素以山西能源問題和礦工的現狀為題寫的記實論文標新立異,大受矚目,還登上了???,陳素一點也不為此而喜悅,沿海地帶的家族型的走私案高達上千億那就是國家執法監督機關的嚴重失職,早知道陳素也會以此為論文題材的。 這多事之秋的大學生活的最后一年,國慶節的假日陳素想回家一趟。陳素和回北京來過黃金周假期的王峻說了。 陳素想國慶回去一下,過年就不回去了,過年春運實在太擁擠了。本來聽陳素說要回家的事情后,臉色很難看的王峻一下子開朗起來,積極地給陳素準備火車票。 這次回家,陳素很不放心。大嫂生了個兒子,在陳家地位超然,母親對這位吃皇糧的兒媳言聽計從,大嫂吵著要到縣里買房子,可是一下子要拿出七八萬對供了三個兒子念書的陳家而言不是不可能而是根本就不會有的。大弟陳凱在外面跳了好幾個工作了,換了好幾個女朋友,這次是本縣的別的鎮子出去打工的一個女孩,五月份懷孕了,不得以趕著回來辦結婚登記,樓下稍稍收拾了當了新房,年底要生了,說生了孩子就還要出去打工的。陳素看得出母親的失望,母親對弟媳并不和善,陳家真正念本科生的陳凱是mama的驕傲,但陳凱卻和一個初中畢業的農村女孩結婚了.陳潔看了幾個男朋友,不知道為什么陳潔就是看不上,過二十四的陳潔現在是家里更大的問題。帶著不安陳素住了兩天就得回去了。 陳素不知道真正不安的是父母親,他們對陳素的現狀更擔心。 按理說陳素畢業工作也有兩年了,可是陳素每一次回來都是背著五年前的陳母從小商品批發市場給他們仨兄弟買的牛仔包,冬天回來就穿著五年前的太空棉的老式樣的棉衣.這次回來陳mama更為擔心,陳素穿的是當年她給三個兒子都買的夾克,里面還是六年前織的粗糙的毛衣,每回回家,陳素都一副病秧秧的樣子,都要睡好兩天,陳mama私下和大兒子說了好多回了給老二在哪兒安個就近的工作.外面有多辛苦多難,陳凱為了說服反對他的婚姻的母親大鬧時是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