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陳西嶺擺擺手先讓人把他帶走了,又邀請袁野和荊連長幾個去吃飯。 袁野卻沒有要和他應酬交際的意思,反而對參觀監獄很感興趣。 他問陳西嶺:“陳獄長,犯人們在這里老實嗎?會打架嗎?” 陳西嶺笑起來,“人么,都有刺頭,時不時就有打架斗毆的?!?/br> 任何時候的監獄、勞改農場都不會是和平的家園,不管是文化罪犯還是政治罪犯,只要來了這里那就肯定要經受這里的風雨。 袁野點點頭,“很有意思?!?/br> 他對這個有點興趣。 他親眼看著宋占強被關進號子,并不是單人的,而是直接從幾個未滿員的號子里隨機抽取的號碼。 和宋占強一個號子的犯人里面,其中有個一臉橫rou的男人,從額頭到臉頰上有一道斷裂的刀疤,看著非常嚇人。 宋占強在村子里還敢耍橫,到這里來一下子就變成了鵪鶉,嚇得他感覺一夜都挺不過去。 袁野看著那個刀疤男人,問陳西嶺,“陳獄長,這人力氣大嗎?” 陳西嶺為了表明自己沒有從中作梗,所以宋占強的牢房不是他安排的,是讓下面人隨機抽取的,沒想到竟然抽到了這個殺才! 刀疤臉天生力氣大,因為和人打架斗毆過失殺人入獄,這都快四年還有十來年的刑期,他也不盼著出去,整天在監獄里欺負室友們。 他力氣大,現在是二監的獄霸,在這里勞改的沒有不怕他的。 看陳西嶺的眼神,袁野就知道了,他站到門口看了那個刀疤臉一眼。 刀疤臉在獄中威風慣了,哪怕是獄警們單獨過來都忌憚他三分,更何況袁野長得又白又俊,一看就很容易讓人誤會以為他是靠臉吃飯的。 “長官,眼生??!”刀疤臉溜達到牢門邊上,抓著鐵欄桿笑滋滋地瞅著袁野。 一個獄警用警棍比劃了他一下,“靠后靠后!” 刀疤臉卻盯著袁野瞧個不住,還吹口哨。在牢里四年,看耗子都清秀,更別說俊美白凈的青年了,調戲白調戲,挨打也樂意。 反正他皮糙rou厚的,挨打也習慣了。 袁野朝著他走過去,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里面瑟瑟縮縮在墻角的宋占強,挑了挑眉露出一絲笑意。 刀疤臉樂了,“哈哈,長官,聊一會兒啊?!?/br> 袁野垂眼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伸出自己纖長白皙的手掌,“試試手勁?!?/br> 那邊獄警趕緊提醒他,“同志你可小心,這貨力氣大得很?!?/br> 袁野:“沒事,我力氣大?!?/br> 陳西嶺看他這派頭就知道這是呂團長親信了,這囂張的架勢都一樣,看上誰、膈應誰,伸手就掰腕子。欣賞的,就悠著點,膈應的就給人個下馬威。 刀疤一下子嚎叫起來,跟得了什么寶貝似的,他這一喊其他犯人們也跟著嗷嗷叫,拼命地搖晃、拍打鐵門。 “看啊,有位又俊又美的長官,看上刀疤啦,哈哈哈!” “嗷嗷嗷!” 刀疤往手上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嘿嘿一笑,把手握過來。 袁野卻把手撤回來,滿臉嫌棄。 刀疤:“咋的,長官怕了?忽悠咱呢?” 袁野卻從褲兜里掏出一副開車戴的白手套來,戴在手上,示意他可以了。 刀疤:“長官嫌咱臟!呵呵,長官是長得俊哈,又白又俊啊?!彼凵褫p佻得很。 袁野也不生氣,示意他來。 刀疤鐵掌一下子就握住袁野,想一下就捏得他骨頭變形呼痛求饒,想想都激動得他要尿褲子。 “嗷嗷嗷嗷,”犯人們狂喊著,加油,看熱鬧。 陳西嶺幾個也緊張又期待地看著,還沒人敢來挑戰刀疤呢。 袁野眉頭一皺不皺,目光鋒利地看著刀疤,“用力啊,就這點勁兒?” 刀疤:“???”艸,老子要是不把你這白生生的小手給捏斷了,你以為老子是吃素的。 他運上了八/九分力氣,卻見對方依然無動于衷,不禁就要運盡全力,卻突然感覺對方收緊了五指,頓時一股大力纏上他的手掌,下一刻疼得他渾身一哆嗦,忍都忍不住地喊了出來。 “啊疼疼疼!”幾乎是一瞬間,他臉上就滾下豆大的汗珠子,真不是裝的。 周圍的人瞬間驚呆了,這是那個鐵打的刀疤? 他居然也會喊疼?袁野居然把他捏得叫疼?那袁野得多大的力氣???簡直不可思議??! 袁野看刀疤堅持不住,便松開手,還在刀疤肩膀上拍了一下,干巴巴地夸了一句,“不錯,有點力氣?!?/br> 刀疤疼得當場就抱著手蹲下了,嘶嘶抽冷氣。 袁野這才慢條斯理地扯下自己的手套,對里面的宋占強道:“我能把你送進來,你就別指望提前出去?!?/br> 他輕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這時候原本驚呆的犯人們又開始狂吼:“長官威武!長官厲害!” 宋占強嚇得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和刀疤那陰沉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刀疤甕聲甕氣地問他,“兄弟,犯了啥事兒進來的?” 宋占強滿腦子都是袁野那冷酷涼薄的眼神,感覺二哥來之前自己要交代在這里似的,他硬挺著想說自己是打架斗毆進來的。 人在獄中尤其分個三六九等,如果是被陷害的文化人,哪怕手無縛雞之力,在這里也會被人尊重。如果是殘害兒童婦女,哪怕長得五大三粗,也少不了被鄙視打擊。 他可是調戲婦女……還未遂,宋占強突然就感覺眼前一片灰暗。 看他哆哆嗦嗦的樣子,刀疤呲著一口白牙嘿嘿一笑,“看來不光彩啊?!?/br> 他在這里住久了,又特別有股子狠勁,這些進來的人他一看一個準兒。 這男人的兇狠虛得很,頂多算個窩里橫、村里混,要出了家門口,窩囊蛋一個! 刀疤就把被袁野打壓的怒火發泄到宋占強身上,打算要好好修理一下他。再說,長官不是還撂話威脅他了么,那自己幫長官個忙也是應該的。 畢竟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比自己力氣大的! 看著刀疤對自己獰笑的模樣,宋占強立刻撲到牢門上狂喊:“陳獄長,快放我出去,給我換個地方,快給我二哥打電話??!” “打他,打他,他就是電話!”周圍的犯人們又開始了新一輪起哄。 袁野離開監獄跟著陳西嶺去了辦公室,借用一下電話。 現在是九點多,呂團還沒睡呢,接到袁野的電話他一點都不驚訝,只問什么事兒。 袁野一句廢話也不說,只講正事兒。 聽說宋占強想欺負姜蕓,呂團罵了一句,“這種混賬東西就得剁了他。送到二監獄?嗯,送得好,男人就得有點狠勁,咱可以被打臉,媳婦兒不能被欺負。誰欺負咱媳婦,咱就斷他命根子?!?/br> 他這是應承了袁野的請托,讓宋占強乖乖勞改,不能被人撈出去。 這年頭機關工作人員怕部隊,部隊不怕他們,呂團長自然敢打這個包票。 袁野笑了笑,“多謝呂團,等我以后轉業,爭取能當個監獄長?!?/br> 呂團:“…………”我日。我要被不上進的傻子氣死了,算了,回來再給他洗腦。 袁野掛了電話,不想浪費時間住在監獄宿舍,而是跟陳西嶺告辭,喊荊連長三個回家。 荊連長睡得還有些迷糊呢,聽袁野說回家,“袁野,你不累?” 袁野:“不累,走吧?!?/br> 于是他們又凌晨回到公社,送下荊連長三個,他獨自驅車回到紅豐大隊。 他原本還想如昨夜那般等到快天亮再去后窗叫姜蕓,結果發現她居然還亮著燈。 他不走牲口院,直接從后面翻墻進去,房門果然是開著的。 他心里歡喜得很,順手脫掉外衣,再把自己手臉都洗干凈然后就進了屋里。 墻上的燈窩里點著燈,小哥倆在一邊睡得香,姜蕓靠在炕頭的被子上看書,結果書蓋在臉上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上炕,把蓋在姜蕓臉上的書拿下來,看了一眼卻看她在書頁里畫了一幅萌萌的畫。 一蓬灌木叢,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腦袋,狂野凌亂的黑發下面是一雙深幽卻純凈的眼睛,她還故意在邊上標注:蠢萌蠢萌的小野人。 他忍不住笑起來,俯首在她唇角親了親,然后把她抱起來,又一只手鋪了被子再將她塞進被窩里。 她已經脫了白天穿的外衣,只穿著襯衣襯褲,但是外面還裹著小棉襖。 這么睡肯定不舒服,他就開始給她脫棉襖。 姜蕓一下子醒了,睡眼朦朧地看他,“你回來啦?” 袁野嗯了一聲,靈活的手指不停,把她棉襖上的盤扣解開,幫她脫下來。結果她襯衣是自己用棉布縫的那種,略寬松,而且小塑料扣很容易開,一折騰胸前的美好風光就暴露在他眼前。 袁野喉結滾動了一下,眸色變得越發深沉,他深吸一口氣,眼觀鼻口觀心地幫她扣起來。 她肌膚雪白細膩,摸起來就跟凝脂一般,手感又好又容易讓人上癮。 他用了很大的克制力才把扣子一粒粒全給她扣好,然后躺下將她抱在懷里。 姜蕓雖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卻知道他回來了,轉個身就鉆在他懷里。 晚上冷了,他身上熱乎乎的跟抱著一個大型的暖爐子一樣,就睡得特別美。 等姜蕓睡醒了以后,發現袁野還沒醒,他可能太累了,睡得安安靜靜的,呼吸輕淺綿長,身體更是一動不動,絕對不會吵到她。 她用眼神描摹了一遍他的臉,他怎么可以長得這么好看呢?他的睫毛可真長,一個大男人長這樣長的睫毛,多浪費啊。 感慨了一陣子,她怕吵醒他依然躺著沒動,不過她聽見小哥倆已經開始翻身,這就是要醒了。 她便輕輕地脫出他的懷抱,這時候袁野睜開了眼睛。 她笑了笑,“吵醒你了?!?/br> 袁野眼神清澈,并不見多少疲憊,他卻做出困倦的樣子打了個哈欠,然后把頭埋在她頸上抱緊了她。 小哥倆醒了,也撲過來跟他們鬧,非要擠在兩人中間。 最后,四個人并排躺著說話。 姜蕓:“袁野叔叔連著兩天晚上沒睡覺,咱們去做飯,讓他再睡會兒吧?!?/br> 袁野卻又不肯再睡,只有兩天假期,被宋占強浪費了一天,還剩下一天,不能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