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這倒是崔某孤陋寡聞了,竟不知一只小小的鳥竟有如此能耐?!?/br> 凌蘿訕笑,心道你要是多活個幾百幾千年,能見識的會更多。 “崔公子說笑了,倒也不是這種鳥天生有這種送信的能耐,而是這種鳥的歸巢感極強,若是在一個地方飼養久了,在將它帶出去的時候它會不顧一切回到先前飼養之地,所以按照它這種特點,才可以將書信綁在它腿上讓它帶回來,達到飛信傳書的目的?!?/br> “甚妙,甚妙!” 那崔公子忽而暢然一笑,“阿蘿姑娘此番話,真讓崔某大開眼界,這杯酒,崔白在此敬姑娘!” 他說罷起身,對著凌蘿舉樽。 她從來都是見酒便暈,何況還是這實打實的白酒,可如今人在別人屋檐下,被這崔白敬酒,總也不好推辭,便端起案上那樽四腳銅盞,心中對自己的酒量著實有些發慌。 也不知這酒的度數大不大,可別到時候一杯下肚就撐不住了。 她起身舉起酒樽對那人道:“崔公子請!” 崔白倒也十分爽快,兩手將那酒樽往嘴邊一送,那樽中酒一滴不剩,事后還將酒樽倒個身子,讓人看看他喝的是有多干凈。 凌蘿訕笑,干脆兩眼一閉,將那酒視作白水。 “好,阿蘿姑娘果然爽快人!” 那人當即拍手叫好,這一出倒是暫且過去,只是等凌蘿再坐下的時候,明顯感覺得到臉上一陣燒熱。 “爹!怎么說是擺宴只飲酒不吃東西的!” 衛靈忍不住埋怨了一聲,衛春秋立馬對她百依百順,聽她這般說,立馬招手,不一刻便有侍女齊齊送上來東西。 雖說是小宴,可這架勢卻一點都不小,擺到案上來的都堪比宮中膳食,光是那一個盤子都打造的奢華無比。 凌蘿方才因為那一杯酒飲的太過生猛,此刻腦中覺得有些暈眩,只稍稍支了頭,待抬眼時,瞧見對面那傅公子臉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來,阿蘿你嘗嘗!” 衛靈在一旁忙活了半天,給她切下一塊羊rou放到她面前,衛春秋見了,不禁笑道:“小女向來都是被人伺候慣了,這還是老夫頭一次見她為別人做這些事?!?/br> 凌蘿:“……” 她原本都要動筷解饞,被他這么一說,愣是沒有行動。 “爹,你平時哪里用得著靈兒伺候你,可阿蘿不一樣,她很少來府里,很多地方都不熟悉?!?/br> “這倒也是?!毙l春秋笑了笑,忽而問道:“不知阿蘿姑娘家在何處?可是在咸陽城安家?” 這……她倒是忘了,自己一個女子總往外邊跑,在旁人看來確實奇怪,可又不能把自己真實身份給透露出去,思來想去一通后,這才回道:“小女子并非咸陽人,實不相瞞,小女子和家中meimei兩人相依為命,走到何處便以何處為家,早已慣了?!?/br> “原來這些見聞便是姑娘這般聽來的?!?/br> 凌蘿正低頭緩著酒勁,忽聞一陣清亮的男聲,抬頭一看,視線正撞見一容貌清秀的公子正看向她,見她看過去,禮貌道:“在下林墨,方才聽姑娘一番言論,心中頗為仰慕姑娘見解,愿與姑娘交個朋友,不知姑娘可賞臉與在下共飲一杯?” 還來??? 凌蘿心中叫苦。按照這個架勢喝下去,別說回宮了,就是出這個衛府都成問題。 正待要起身,衛靈突地叫道:“我說你們這些人,本小姐還在這里,你們一個個非讓阿蘿陪你們飲酒是什么意思?” 呼…… 凌蘿舒了一口氣,卻聽衛春秋責道:“靈兒,不得無禮!” “爹!”衛靈氣道:“他們一個個都是什么意思,阿蘿是我朋友,可不是過來陪他們飲酒的!” 凌蘿徹頭徹尾的對她膜拜了一把。 衛春秋倒也沒真生氣,只是將陰沉著臉色做了個不悅的姿態,“怎可如此胡說,他們都是富有才學的人,只有真正看上眼的人才會主動敬酒,他們敬阿蘿姑娘酒,那是著實仰慕阿蘿姑娘,你應該高興才是?!?/br> “真是這樣?”衛靈疑惑。 衛春秋點頭:“那是自然?!?/br> 凌蘿聽著兩人這番對話,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按照衛春秋這般說,看來今日這酒是非喝不可了。 她心中嘆了一聲,正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孰料衛靈一拍桌案,氣道:“好啊,看樣子他們平日里都個頂個的瞧不上我,不然為何只敬阿蘿的酒?” 凌蘿:“……” 衛靈這丫頭腦回路怎么如此清奇? 那林墨聞言瞬間笑道:“大小姐這般說可是冤枉在座的各位了,咱們平時可是想敬大小姐的酒,可就怕大小姐不肯賞臉,如今大小姐這般說,那林墨先敬大小姐一杯?!?/br> 衛靈輕哼一聲,“這大道理我講不過你們,喝酒你們可未必比得上我?!?/br> 她說罷,一杯酒已全數灌下,將那酒樽摔在桌案之時,大有幾分江湖兒女的豪爽做派。 凌蘿見她喝的過猛,本還打算離了這里再去那迷林中找韓楓,這下卻在這宴席上無法脫身,只得暗地里拉了衛靈的衣袖,輕聲道:“衛姑娘,這酒這么喝容易醉,要不我們先離開此地吧?” 奈何平日里對衛春秋門客不屑一顧的衛靈此刻卻是正趕在了興頭上,“阿蘿你放心,這十幾樽酒還是難不倒我的?!?/br> 凌蘿傻眼,只得偷偷收回了手,正要動筷,卻見對面一道過于強烈的視線,她抬頭一看,卻是衛靈常常放在嘴邊的那位傅大哥。 “方才聽阿蘿姑娘所說,似是去過不少地方,可不知姑娘可曾去過楚國?” 他聲音低沉,說話的時候視線卻一直盯在她身上,似是要在她身上尋找什么一般,凌蘿想起初次見他之時,這人也是如此,可那視線又過于強烈,好似一張網一般,盯的她無路可逃。 明明是個不認識的人,卻總讓她有種壓迫感。 “不曾?!彼⑽⑵抽_了視線,回道:“傅公子為何如此問?” 那人忽而一笑,“沒什么,只是覺得姑娘眉眼之間看著極似一人?!?/br> 凌蘿訕笑,正要開口,卻見他舉樽示意:“姑娘方才的言論讓傅謙甚感佩服,不知姑娘可愿飲下這杯?” 這…… 凌蘿微微轉頭,卻見衛靈已經不在身側,只得笑了笑,將那酒樽重新送到嘴邊。 只是這一杯下肚,她卻有些飄飄然了。 等離了宴席,也不知是何時,衛靈拉著她在院子里轉了一通,正巧瞧見在回廊上等候的沐雪,見兩人過來,沐雪忙追了上來,聞見兩人身上的酒氣,不禁捂住鼻子。 “綾……阿蘿,怎么回事?” 凌蘿頭暈暈乎乎,擺手道:“沒事,方才在里面小酌了幾杯。我們……我們現下便回去?!?/br> “這便要走了么?”衛靈拉住她,“你且等等,我……我送你出府?!?/br> 她自己剛剛在里面喝了那么多,此刻臉泛潮紅,怕也是酒勁上來了,凌蘿嘆了一聲,道:“不必了,你看你渾身都是酒氣,快些去休息吧?!?/br> “那……那好?!?/br> 衛靈迷迷糊糊道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的緣故,竟也乖乖的聽話。 見她轉身去了,凌蘿這才拉了沐雪一把,兩人這才跨出衛府大門,忽聽身后有人喚了一聲,兩人回頭,見一男子正大步流星過來,正是那傅謙。 雖然只見過兩次,可凌蘿也說不上為什么,每次見他都莫名的有些不安,此刻見他追上來,一時也愣住了。 “姑娘方才飲了酒,大小姐實在不放心,特意吩咐我來送一送姑娘?!?/br> 衛靈吩咐的?她都醉成那個樣子還能管她? 她心頭狐疑,只想找個理由推脫開:“傅公子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們姐妹二人還想在市集上轉轉,就不勞煩傅公子了?!?/br> 傅謙聞言一愣,半晌才笑道:“既如此,那兩位姑娘一路小心?!?/br> 凌蘿見他作罷,心頭總算是輕松許多,只道真是衛靈吩咐他出來相送的,便也沒多想。 兩人路過市集買了些東西,又雇了輛馬車準備回程時,凌蘿已是暈暈沉沉的狀態。 “綾羅,你這般回去,被月青月嵐看到了,又是要問東問西?!便逖┰谝慌砸贿厧退嘀绨?,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凌蘿眼都沒抬,只覺得此刻若是有一張床定能睡到天昏地暗。 “她們兩個也沒少說我,習慣就好了?!?/br> 沐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現在好歹是她們的主子,也別事事都遷就著她們?!?/br> 凌蘿懶懶應了一聲,閉著眼小憩。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突然一陣猛烈的晃動,兩人一個沒坐穩險些栽了出去,外頭趕車的馬夫探了頭進來,“兩位姑娘可有大礙?” 沐雪氣道:“若不是我們反應快,都險些飛出去了,你說有事沒事?” 這語氣倒是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風,也不知這丫頭是不是同月嵐在一塊絆嘴多了,這說話的底氣都不一般。 那馬夫解釋道:“姑娘,倒也不是我不看路,實在是……方才前頭突然跑出來一個人,為了不撞到他我這才勒了韁繩,讓兩位姑娘受驚了?!?/br> 凌蘿只迷迷糊糊聽到他說撞到人,忙問:“那人可有事?” 馬夫:“我也沒撞到他,可是……那人就賴在馬車前面不走了?!?/br> 臥槽,遇到碰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