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一醒醒，哥哥回來了?！?/br>
    溫和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小一再次睜眼，清俊修長的少年逆光在床邊坐下，伸手替她將汗濕的發理好。

    衣衫上雖然滿是補丁，笑容卻甚是漂亮。

    “醒了，餓了嗎？”

    小一下意識的搖頭，“哥哥？”

    “怎么了，才睡了一覺就不記得哥哥了？來，吃點東西，今天哥哥可是帶了你最喜歡的棒棒糖，你好好吃飯哥哥就給你?！?/br>
    少年的手里是一顆廉價的糖果。

    不過五毛錢一顆，女孩的眼里卻滿是星光。

    “哥哥真好?！?/br>
    “快些吃飯?！?/br>
    少年一如記憶中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

    消瘦清俊的臉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光，眼中的寵溺似乎從來都沒有少過。

    小一將頭埋得低低的，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飯，不想讓少年看見自己的淚。

    這是她才入院的時候。

    也是哥哥踏入黑暗的第一步。

    “真乖，給你?！鄙绦駥⑻枪麆冮_給她。

    小一接過糖果，看都沒看就塞進了商旭的嘴里。

    “怎么了，不喜歡嗎？”

    商旭將女孩抱進懷里，卻發現女孩早已淚流滿面。

    “怎么了？是難受嗎？”商旭急了，伸手就準備按鈴。

    少年的笑，少年的焦急，少年的冷漠，少年臉上沾染上的血……

    少年的音容笑貌一一在腦海中呈現。

    像是針，將她的心扎得生疼。

    小一按住他的手，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像是要將心里那細細密密的痛都化作淚水流出，

    商旭將手放在她腦袋上，安撫道，“好了，一一乖。不用擔心，哥哥會解決的，哥哥都會解決的?！?/br>
    “一一會好的，有哥哥在，一一就會好好的。哥哥會給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一切，只要是一一想要的，哥哥都會給你，一一乖乖呆在哥哥身邊好不好？”

    商旭抱緊懷里的小女孩，眼角已然憋得通紅，“哥哥只有你了?！?/br>
    他只有她。

    她不也只有他嗎？小一苦笑。

    他們沒有身份，沒有家。

    就算是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因為在法律意義上他們都是不存在的人。

    從始至終，他們都只有彼此。

    她雖然看上去是個孩子，卻已經不算是個孩子了。

    她有著無數人的記憶，無數的電視電影小說。

    在那段漫長的休眠時間中，她用無數人的身份去看了那個她不怎么熟悉的世界，體味人間百態。

    小一下意識的跟著商旭出去。

    出了門，商旭臉上的笑就跟水上的漣漪般消失無痕。

    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我說過你會回來的?！备咦系哪腥诵?。

    “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br>
    “殺了那個人?！蹦腥藪佅乱话沿笆?，“證明你有站在我身邊的能力?！?/br>
    商旭撿起匕首。

    “不要殺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我……我女兒生病了，我只能這么做……??！”

    男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辯解，商旭卻毫不猶豫的將匕首插進了那人的胸膛。

    手雖然猶在顫抖，意圖卻是那么的堅定。

    抽出匕首的瞬間，血液濺了他一臉。

    那鮮血那么的紅，仿佛他的眸子都被染成了紅色，像只發狂的野獸。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

    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心如擂鼓，巨大的恐懼在心中孕育，壯大。

    不！

    他不能退后。

    他沒有退路。

    他們退無可退。

    一旦后退，一一面對的就是死路。

    為了一一，他做什么都可以。

    臉上的恐懼化作鐵一般的堅定。

    商旭抬頭，無聲的詢問男人。

    “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屬下了?！蹦腥耸疽饬艘幌律砼缘娜?，那人將一袋子錢交到了商旭的手中。

    商旭抱著錢，一言不發的離開。

    “老大，他真的能用嗎？”

    半晌。

    男人才道，“他，會很好用?！?/br>
    自那以后，商旭的人生中就只有一件事——殺人。

    侵占，掠殺，占領！

    死亡對他來說已是常態。

    他是智囊，是軍師，是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black sheep。

    只要他想，沒有人能夠躲過他的算計。

    他就這么沉默的站在高位的背后，一襲黑色風衣，仿佛要和黑暗融為一體。

    眸光如冰。

    每個和他對視的人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和一條毒蛇目光相接。

    整個人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生人勿近。

    他臉上的笑全然消失，像是被冰凍住了。

    只有在看到meimei的時候才如冰雪消融般露出點點笑意。

    黑暗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不知不覺間，商旭干掉了一切想和他作對的人。

    從一開始擋住他路的人，到后面那個坐在高位上的男人。

    地位越來越高，權勢越來越大。

    只要他想，他可以給meimei她所想要的一切。

    可是，meimei自殺了。

    看著女孩小小的冰冷的身體，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從足下緩緩的蔓延開，將他整個人冰凍。

    她是他人生唯一的陽光。

    現在，陽光卻熄滅了。

    商旭拿起匕首，毫不猶豫往自己的心口捅去。

    正是這個瞬間，小一破開了幻境。

    “笨蛋哥哥?！?/br>
    從來都那么笨的保護她，那么笨的討她開心，這么笨的陪在她身邊。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依賴著他的人，他卻表現得仿佛自己才是。

    小一撫摸著那虛無的臉，仿佛感覺到了他的溫度。

    淚流滿面。

    她的哥哥才沒有那么脆弱。

    就算她死了，他也不會輕易尋死。

    他只會想辦法讓她再次活過來。

    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樣。

    其實，要是那個叔叔沒來，哥哥也會自己建一個實驗室，想讓她再次復活。

    只不過那個人來的時間很巧合，而且他們有更好的技術。

    “上次是哥哥給了我新的生命，這一次，就換我來吧?！?/br>
    有人曾經疑惑，一個人存在的證據是rou體還是精神。

    如果是精神的話，那是不是只要記憶不散，那個人在某一種意義上就沒有消失。

    小一不知道對于別人來說是怎么樣。

    但對她來說，只要有記憶，那就是她的哥哥。

    離去的小一沒有看到。

    在她離開之后，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了，手里拿著一個球。

    上面播放的不是別的，正是哥哥的記憶。

    那人歪歪腦袋，對這仿佛很感興趣，小心的將球收了，再次消失。

    小一最后在亂葬崗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找到的時候，那人正在刨坑。

    “永生的秘密，就在這里，對不對，就在這里？”

    “我是你爸爸叫來找你的。喂，聽到了嗎？喂？”

    “永生……”

    “聽得到嗎？”

    “原來如此，是這樣嗎？我知道了?！?/br>
    任憑小一說些什么，那人就是對它愛答不理的。

    小一煩了，懶得說，直接將人敲暈了帶出去。

    中途他曾經醒來過，然后爭著吵著想要回去。

    說著小一阻擋了他追求永生的道路，阻礙了他走向更高文明。

    這人絕對是腦子有問題。

    永生？

    他們不就是永生的嗎？

    小一懶得和他扯皮，直接打暈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