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祭魂
近一段時間,不知為何,已經黏黏糊糊,淅淅瀝瀝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空氣里彌漫著刺骨的濕冷。 “大師,今年的天氣怎么這么反常,往年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天清干燥,今年怎么下起了雨,冬天下雨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還連續下了好幾天“傭人向同站在廊下負手翹首看向幽深雨夜的虛竹尋問到。 “唉,多事之年,不好的年冬,恐怕又不知有多少人正茍延殘喘地熬著這個寒冬……咳咳……”他輕喘地咳了幾聲。 “大師,這外面的濕寒太重了,你的舊疾又犯了,要不進去吧“傭人說, “無事,我這個陳年舊疾遇到這種天氣都要折騰幾下,已經習慣了,不就是一副皮囊嘛,人世間走一遭,來也空空,去也空空?!碧撝駷⒚摰卣f,這個病就是在跟一言拆招的時候,被他打傷留下的患根。經年累月,它似乎早已變成一個印記同這個宿敵一起鐫刻在命運的輪轍上。 “啊祥啊,你跟隨了我多少年了“他問, “有整整十年了”傭人將他扶進廳里, “唉,都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眨眼間你由青蔥少年到如今的穩重模樣,看著你談戀愛,娶妻生子”他緩緩地落座到沙發上。 “嘻嘻….可不是,記得年輕的時候,最喜歡跟著大師走南闖北,涉獵新奇,如今啊都走不開了,拖家帶口的,就勻不出這個時間了?!眰蛉溯p慢地將一杯沁香,熱氣升騰地茶端了上來。 “哈哈哈….”虛竹開懷大笑。 此時,諸葛宛馨正穿個走廊,走向大廳,她立在門口片刻,眼角掛著淚光,蹙緊著雙眉,似乎在來之前,她經歷了一場莫大的悲傷。她掖了掖袖子伸手擦拭眼角的淚珠,隨后踏進大廳。 虛竹看見她,微笑地朝她這邊招呼:“宛馨啊,原來你還沒休息,來來,過來陪我這個老古董喝杯茶?!?/br> “大師,我……”她停下腳步,欲言又止地說,臉上的哀傷仿佛就要溢了出來。 虛竹察覺到她臉上穢莫的神傷,憐愛眼前這個小女孩,聲音低柔地問:“好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暈黃的燈光下,虛竹的憨厚祥和慈愛之態,讓諸葛宛馨恍倘間仿佛看見了爺爺的影子,鼻子酸澀,眼眶溢滿了淚,她強忍著悲痛,說:“大師,我可否借一處角落祭拜我爺爺”。 虛竹不假思索說:“今天是諸葛老先生的頭七,看我這記性,孩子去吧,我讓祥叔去準備一下”。 他轉頭對一旁的祥叔囑咐到:“啊祥,你下去準備一下”頭便匆匆退了出去。 夜半無聲,卷簾西風,凄凄悲悲,濕冷的風穿袖而入人心。諸葛宛馨跪在亭子間擺好的祭臺前,邊燒著紙錢,無聲的淚,悉悉碎碎,伴著雨聲邀寄滿腔的悲痛與愁思。雨滴在墻瓦上,發出滴滴答答的曲聲,像極這寂涼里的哀樂。 “爺爺,對不起,孫女不孝,不能到你的墳前給你跪拜…..”她哽咽地說了,伴著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爺爺,我已經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你放心吧……” “我會堅強的,會想辦法把爸爸救出來,替你報仇…..”她咬牙切齒地說,胸腔灌滿的仇恨,透過雙眸射出。 站在供桌前,雙手舉著香,不知是濃郁的煙熏或是重重的哀愁引得虛竹咳嗽了好幾下,啊祥擔憂著靠近,被他用手擋下,說“沒事“。 他正襟地朝諸葛府的方向深鞠了三個躬,爾后說到:“諸葛兄,你請安息吧,我們絕不會讓你白白犧牲?!?/br> 生死大抵只不過如一縷煙,一陣風,過后便了無痕跡,留下的卻是魂魄結成的懷念與哀思。 不知何時,祥叔將夜訪的雨卿,付子杰與張宇彬牽引到不遠處的廊下,三人未靠近院中,便感受夜雨里的陣陣悲戚,三人默契地噤聲立于廊間,祥叔悄聲對他們說:“三位,請稍等片刻?!?/br> 張宇彬禮貌地指著亭間的景象問:“祥叔,這是?” “額,今天是諸葛老先生的頭七“祥叔說完便悄悄退了下去準備茶點。 張宇彬恍惚間被點醒,轉身對付子杰和雨卿說到:“你們在這先等著,我過去給諸葛老先生上柱香?!?/br> “我跟你去”付子杰緊接著對他說,他詫異地看向他那雙堅定眼眸。 “別忘了,他也是我的伯伯“付子杰說, “我跟你們一起“張雨卿附和到, “好“張宇彬彎起眼睛,微笑點頭。 三人來到供桌前,分別恭敬地朝諸葛府的方向鞠躬,上香。靜默,雨夜的黑暗鎖住重重的濃愁。無聲,西風的冷冽卷著細細的啜泣。 諸葛宛馨早已哭成了個淚人,看著眼前這個聲嘶力竭的女孩,旁人除了默默陪伴,其他都是徒勞,就連上前對她說節哀順便都顯得無力而多余。 望著眼前這個悲傷噬入骨髓的女孩,張雨卿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淚,相似的場景使她憶起了落杉機時的自己,有些悲痛與寂寞也只能自我獨自承受和消化。她強忍著哭泣聲,付子杰感知到她情緒的變化,張開一臂將她攏入胸膛,手掌溫柔而堅定地撫上她的背,似要給她撐開一片港灣。 張宇彬緊握雙拳,哀傷陰郁,心底里如被人凌遲一般陣陣的撕裂的疼痛感襲來。天性的柔軟讓他總是主動把過份的責任擔在自己肩上,雖然整個事件的幕后兇手是付天衡,但他內心卻主動地覺得愧疚,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