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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另一個穿著靛藍色衣服的女人從后面撈開簾布走了出來,她看起來比藍色衣服女人年輕一些,發尾同樣留了一根長辮。她在矮桌上放了兩杯茶水,可親的說,“你們喝點熱茶吧?!?/br> “謝謝您了,我們不渴?!比~懷今淡笑。女人再次推了推杯子,葉懷今輕輕搖頭,拒絕喝茶。陌生人的東西還是要多長個心眼。 靛藍色女人沒有再強求,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和善的笑著,“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素梁,那位是亦卿?!?/br> 名為亦卿的女人搭了一眼,很快又開始縫著手中的衣服。 素梁話挺多的,熟絡的說了起來,“別介意,亦卿性子冷,話很少?!?/br> “沒有,是我們麻煩您了?!比~懷今回應,“您叫我小葉就好,這是小谷?!?/br> “哦,你們好?!彼亓狐c了點頭。 雨持續不停,一點沒見小。 明明才兩點,天空已經是黑壓壓一片。 山里的溫度本來就低,遇上陰雨更是潮濕。一陣冷風吹來,妙寧不禁縮緊身體,搓了搓手臂爭取熱量。 察覺到妙寧的動作,葉懷今從包里拿了一件外套出來披在妙寧身上,又把妙寧的手捂在懷里,輕言,“寧寧,靠我緊一點?!?/br> 妙寧低低應了一聲,她其實沒這么怕冷,只是剛好在生理期,抵抗力弱了一點。 素梁掃了兩人一眼,起身在后屋提了個爐子來在堂內,又用火鉗夾了新的蜂窩煤,在上面放置了一個熱水壺。 霎那間火光的氣浪驅趕了屋內的陰冷,七、八分鐘后,水咕嚕咕嚕滾開,壺嘴不停的噴著熱氣,氣壓隨之叫囂起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此。 素梁提開熱水壺,給自己白瓷杯里添了熱水后,放置在火爐邊,“需要的話自己倒?!?/br> 葉懷今眼皮微動。 葉懷今握了握妙寧冰涼的小手,思慮片刻后,她把自己的暖水壺勾兌了溫水,自己喝過之后,重新再倒了微燙的熱水,遞給妙寧。 妙寧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喝下小口熱水,從口腔暖到胃,身上也不再那么陰冷了。 兩個人的防備心都減弱了些。 妙寧打開手機看了看,山里時而有信號時而又沒有,漫長的白天只有四個人相顧無言。 素梁放下白瓷杯,閑話,“我們這里很少有人過來?!?/br> 妙寧抬頭打量四周,搭話,“這里是?” “算是一個容身之所?!?/br> 仿佛聽懂了話,房梁上的白貓一躍落了地,它的藍色眼眸掃了眾人一眼,最終選擇朝素梁信步走去,苗條的身材,它跳上素梁的膝蓋,輕輕蹭了蹭頭后,找個舒服的位置原地趴了下來。 素梁露出憐愛的目光,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白貓額頭,笑,“對,也是你的家?!?/br> 白貓軟綿綿的喵一聲舒展身體露出肚皮,素梁手指撓著肚皮,嘴里感嘆一句,“這貓快十五年了?!?/br> 妙寧對上素梁微微渾濁的眼睛,以及如藍寶石般的貓眼睛,一人一貓,一歲一年,歲月就這樣從指縫中溜 回頭看,不過一瞬。 沒有葉懷今的那十年,在妙寧的生活里不過是反復過著一天。 素梁望著堂前的雨,陷入了回憶,“這里是上世紀留下來的一個自梳女的紀念堂,我和亦卿是這里的守門人?!?/br> “自梳女?”妙寧疑問。 “嗯,自梳女或因不滿父母安排的婚事,或因決心過獨身生活,一生不嫁人,無夫無兒無女,到老了就互相做個伴?!?/br> 素梁目光逐漸移向安靜縫著衣服的亦卿,“這里是一個被遺忘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br> 亦卿默契的抬眸,兩人目光交匯,亦卿眼底劃過一絲溫柔。緊接著她穿針的手在頭發上抹了抹,又繼續低頭縫補著。 妙寧輕咬字,“梳起不嫁?!?/br> 院子寧靜,唯有雨聲。 妙寧嘆,“這里就像是心中的桃花源?!?/br> “我們可不是尼姑庵哦?!彼亓盒α诵?。 葉懷今淡笑著補充,“這里曾經是為女性自由而戰的地方?!?/br> “嗯…”素梁摸了摸鬢間的白發,似乎是想起來久遠的事情,臉上露出悲戚和動容,幾秒后,她回過神來,說,“等會兒如果你們留下來吃飯,亦卿可以給你們做她最拿手的紅燒rou?!?/br> 聽見這話,亦卿盯了一眼素梁,臉上有些不高興,但最終又什么話也沒說,起身走進了后屋。 素梁撇撇嘴,有幾分無奈,“她又生氣了,我去看看她?!?/br> 妙寧看著兩人背影,心想真是兩個可愛的小老太太。 妙寧倚靠在葉懷今的懷里,感慨,“葉懷今,要是我們老了,你會不會也像這樣哄我?” “現在不是每天都在哄你?”葉懷今笑。 “嘿嘿…” 葉懷今微卷的發尾刺得妙寧臉上癢癢的,妙寧撥弄開頭發,她看了看手中的一縷頭發,又看了看自己的頭發,她心一動,把兩股頭發纏繞在了一起。 她向上側目,仰望著葉懷今柔和的面龐,葉懷今也正垂眸看著她,葉懷今露出小梨渦,薄薄的嘴唇碰了碰妙寧額頭,問,“還冷嗎?” “不冷了?!泵顚帗u了搖頭。 妙寧思索著,“拋開封建的層面來說,梳起不嫁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F在社會還不太接納同性戀愛的感情,但沒有人能夠規定大多數人走的路就是正確的路,少數人走的路就是錯的路。成為了自己,才是最好的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