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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夢無走到客房深處,繞過雕花屏風,發現屏風之后還有一方小浴池,池底刻著用來凈水的陣法,一汪活水自池邊的半截竹筒內傾出,正緩緩注入小浴池。 “這客房不錯,還有沐浴的地方?!狈鼔魺o滿意地看完,忽擔心起千灼來,不禁有些懊惱,“也不知師父的住處在哪,剛才一時氣急,我竟忘記向兄長要地圖了!” 系統雖然可以給她提供路引,但伏夢無人生地不熟,系統地圖上目前能標記出來的,也只有葒玉灣的青、赤二色石臺,與現下她們所待的芳艷樓。 夙綏站在窗旁,正遠眺葒玉灣的方向,聞言輕聲道:“不心急,各個聯盟的門徒都還在那里,方才左使大人說,門徒還要過半個時辰,才被準許進入葒玉城,我們先等等,歇歇?!?/br> 她沉穩而溫和的聲音,讓伏夢無莫名放松下來。與夙綏一比,她忽然覺得自己才像是個孩子。 葒玉灣境內偏寒,但客房里卻布置了保持溫度的結界。夙綏在房中待了一會兒,便覺有些熱,念著身上斗篷不能隨便解下,她遂暗中運起水靈力,打算降降溫。 誰料水靈力還未轉過一周天,伏夢無已晃到她視線里,“此地有恒定天地靈氣溫度的結界,綏綏,你熱不熱?若是熱,要不要我幫你把斗篷脫了?” 見夙綏點頭,伏夢無伸手為她解起斗篷,邊解邊感嘆:“上古大妖的領地果然富裕,咱們屏仙閣的云雨樓上等房就沒這種結界!” 夙綏笑而不語。 伏夢無不曉得,她卻清楚得很。布置這種結界并不昂貴,只是相較于魔族,妖族的青樓客房內更需要用到這種結界,以便于雙修與采補。 畢竟有的妖族生來肌膚便冷,若是與道侶在房內越修越冷,只怕良宵要變為煎熬了。 伏夢無仔細解起斗篷,解到還剩最后一處魔息時,忽然聽見系統發出警告,提醒自己“易容buff”已進入消散倒計時。 她眼下正聚精會神解魔息,沒工夫再為自己施加易容術,只聽倒計時一聲聲響起,等系統倒數到零時,她整個人已變回了小女孩模樣。 為夙綏脫下斗篷,伏夢無瞧了眼自己跟著縮小的衣袍,疊好斗篷朝她道:“你說歇歇,那我們就歇歇,歇夠了出去尋師父?!?/br> 嘴里雖說著“歇歇”,她坐到床鋪上,靠著窗卻取出劍譜來。 夙綏亦坐下,挨著她坐,見了劍譜便笑:“從大前天推演到現在,夢無不累么?” “推演”是習劍過程中被稱作“馭心劍”的一部分,每位習劍的修士都可以在閱讀劍譜時,將揮劍的一招一式在意識里推演出來,推演久了,握劍時便會有個大致的出手分寸。除卻習劍,習其他兵器的路數也可如此。 但推演劍法十分耗費心神,境界低一些的修士推演久了就要犯困,困了就必須休息,不然一連幾天都無法緩過來。 伏夢無的境界不上不下,這兩日千灼在身邊,加之她又重新提起了習劍的興趣,因而每天除了給夙綏打飯喂血,就是看劍譜與推演,像是突然對習劍著了魔。 經她一提,伏夢無才覺出一絲倦意,便不好意思地收起劍譜,“你說的是,我的確有些累了?!?/br> 她側身就要在床鋪上躺倒,雙肩卻突然被夙綏搬過去。 “被褥還沒鋪開,竹床冷,我膝上暖,你躺我膝上睡罷?!?/br> 伏夢無的腦袋還沒枕下去,忽見纏在夙綏腰間的兩股狐尾自行解開,晃了兩晃胖了一圈,墊在她伏下去的位置。 溫熱而柔軟的狐毛蹭著臉,伏夢無忍不住捧起其中一股狐尾,捋了兩下,抱在自己懷里。 好舒服! 伏夢無剛瞇起眼,轉念想到這是夙綏膝上,忙又直起身,“不行,我太重了,會把你的腿睡麻!” 夙綏的眼睫撲閃了一下,“重么?”含笑反問二字后,她忽攬過伏夢無,待伏夢無的腳一沾地,另一只手擱在她腿窩里,一把將她橫抱起來,毫不費力。 此時的伏夢無身形已變小了許多,猝不及防被夙綏抱起,她著實嚇了一大跳。 時隔兩百年,她還是第二次被夙綏橫抱。上一次,夙綏抱著她擋住追兵射來的劍光,口吐鮮血墜下陰幽。 那次的經歷實在把伏夢無嚇到了,以至于現在被橫抱起來,身體便立馬做出了反應—— 拼命掙扎。 她慌亂而無助地擺動著雙手,“你、你突然抱我做什么?快放我下來!” 夙綏卻好似完全沒想起舊事,聽她聲音帶顫,便聽話地放她下來,輕聲道:“你不重,很輕,我能輕松抱起你?!蹦悴粫槲业耐?。 氣氛突然陷入沉默,片刻后,伏夢無撲哧一聲笑出來,總算是明白了夙綏的言外之意。 她再次枕下去,撫著狐尾閉上眼,“那好,我歇息片刻。若是師父那里有了動靜,你一定記得喊醒我?!?/br> 第20章 紫眸妖 聽伏夢無的呼吸聲漸趨均勻,夙綏知道她已睡熟,伸手摸了摸綁在自己發上的兩團白絨球,摸出一把占卦用的靈簽,排在一旁的小木幾上。 她兩百年前贈與伏夢無的這條發帶,實則是個儲物法器,不過伏夢無看樣子只將拴著白絨球的發帶當做了飾物,并沒有開啟內中的儲物法陣。 簽子是夙綏下靈舟前,特意向千灼要來的,一直存放在發帶內。每到一處新地方先占卦,是狐族幾千幾萬年傳下來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