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嵐[養成]_分節閱讀_39
“獲過獎?” 許山嵐點點頭。 高義又笑了,他低聲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冒犯了你,對你不客氣,比如說欺負你,你會不會用學過的武術來對付他?” 許山嵐說:“當然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也不能平白無故欺負我?!边@是師父教他的,他記得很清楚。 高義接口道:“于是你就打了死者?!?/br> “什么?”許山嵐皺皺眉頭。 “死者曾經仗著自己年齡大身材魁梧,欺負過你,所以你才會還手,才會和他打架,然后失手把他打死。對不對?” 許山嵐蹭地站起來,叫道:“我沒有,才不是,你胡說八道!” 高義見男孩子急了,這正在意料之中,他和寫記錄的張巖對視一眼,起身按住許山嵐,平靜地說:“不用這樣,你跟警察叔叔說實話,沒有關系,老師不是教過你應該誠實嗎?” “我沒有,我就是沒有!”許山嵐眼中閃著怒意,漲紅了臉,他覺得受到了侮辱,“我跟你們說的都是實話,你愛信不信,我要回家!” “回家?!”高義沉下臉,冷冰冰地說,“你不說實話,就別想回家?!?/br> “我說的就是實話!” “你撒謊!”高義一字一字迸出來,象機關槍在吐子彈,“已經有很多人向我們提供線索,人就是你打死的。我告訴你許山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不說實話,今天就別想從這里走出去!” 高義居高臨下地緊盯著他,聲色俱厲,面目猙獰。面對警察的威壓,許山嵐的臉白了,襯著眉目像墨一般黑。少年輕笑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言不發,轉身便向外走。 高義和張巖萬萬沒想到許山嵐能這么有脾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透著極為明顯的挑釁意味。高義掛不住臉,他還沒見過這么囂張的犯人——他現在已經把許山嵐當成犯人了,高義撲過去一把拽住許山嵐的胳膊:“你站??!” 許山嵐慢慢回過頭,瞧一眼高義伸過來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得過了分。然后也不知他手腕怎么一抖,一下子從高義的掌控中掙脫出來,拔腿竄到門口。 張巖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少年的動作能這么快,下意識地側身一攔。許山嵐身手極為敏捷,一手撐住桌子的邊沿,提氣曲膝,刷地從張巖身邊飛躍而過。 要這么就讓這個男孩子跑出審訊室,高義和張巖以后也不用干了。高義拔出配槍大吼一聲:“站??!不許動!” 許山嵐嚇了一跳,愣住了,與其說是被高義嚇愣了,還不如說是被黑洞洞的槍口嚇愣了。這東西不只說明了它的威力,更說明面前兩人的身份。許山嵐這才意識到,他們是警察,警察到底該不該打呢? 就在少年一愣神的功夫,張巖訓練有素地沖上來,手銬一抖,就把許山嵐的手腕給銬住了。高義握著槍,惱羞成怒,上去狠狠給了許山嵐一拳,怒喝:“還敢跑?你再跑試試?!” 他要是能早知道這一拳的后果,他肯定不會下手的。 44、釋放 三個孩子都是和家里請了假的,所以回來晚了誰都沒在意。叢展軼知道自己回家晚,還特定叮囑陳姨不必做晚飯。他又和金寶城出去喝酒了。上一次叢展軼中途突然離開,弄得金寶城臉上無光,大家都很不自在。金寶城還以為是龔愷把叢展軼給得罪了,還甩了他一個耳光,臭罵一頓,告訴他這個月白做,一分錢都不會給。 金寶城沒想到自己再次陪著小心邀請叢展軼喝酒,對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還在酒桌上聊天時,尋問一句龔愷的情況。叢展軼問得漫不經心,但金寶城是什么人?那是老油條一個,立刻明白了叢展軼的意思,給秘書使了個眼色,叫人把龔愷接了來。 龔愷也很詫異,他以為自己這次真完了,依金寶城心狠手辣的性子,肯定得把他賣給個施虐狂?,F在有這種嗜好的人一點也不少,說不定每個人心里都有這種傾向,只不過你有沒有這個機會和實力表現出來。 龔愷接到電話,一秒鐘都沒敢耽擱,捯飭捯飭走進了包廂。他低著頭,一副小心翼翼而又靦腆羞澀的模樣,對著一桌子的西裝革履,只輕輕叫一聲:“叢先生?!比缓缶蜎]動靜了。金寶城假裝生氣地踢了他一腳:“傻愣著干什么?快去叢老板身邊坐下!” 服務員趕緊加了一把椅子,放在叢展軼的身邊。龔愷給叢展軼倒了杯酒,他的半邊臉還紅著——金寶城那一巴掌打得真不輕,顯得十分可憐,囁嚅著嘴唇好一會都沒說出話來,急得金寶城心里暗罵: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幸好叢展軼沒計較這些,他把那杯酒接過來喝了,微微一笑。然后轉過頭來繼續跟身旁的張老板說話,從頭到尾沒搭理龔愷。龔愷就這么坐著,偶爾給叢展軼倒到酒,不聲不響而又恰到好處。 金寶城看在眼里,忽然就明白了,敢情人家叢老板就喜歡這樣的,就好這口兒。金寶城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明天簽約估計就差不多了。 叢展軼在酒桌上輕易不開口,只聽別人說,神色永遠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來。這時桌上的大哥大響了,叢展軼做了個手勢,拿起電話接聽。他一聽電話,說話的人都不說了,都等著他。誰知叢展軼剛聽半分鐘,臉上的神色就變了。金寶城從來沒見過他的臉色能這么難看,鐵青鐵青的,眼中透著一抹戾氣。這時的叢展軼完全不像個古井不波的商人,竟有幾分兇狠。金寶城不知怎么打個寒噤,咽了一口吐沫。 叢展軼“霍”地站起身,沉聲道:“對不起了各位,我有點急事需要趕回去,哪天我做東,請各位小聚一下算是賠罪?!?/br> 眾人紛紛起身:“哪里哪里,小叢太客氣了……”“這話見外了啊……” 叢展軼略略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轉身離開。龔愷識趣地悄無聲息地閃在角落里,金寶城一直送到門外。 叢展軼根本顧不上那些人,車子開得飛快。電話是陳姨打來的,語氣張皇無助:“展軼啊,嵐子的同學來了,說嵐子被警察帶走了要什么協助調查,這都三個多小時了還沒放出來。展軼啊,你快去瞧瞧,別出什么事!” 叢展軼都不用多想,馬上明白了是因為前幾天許山嵐作證的事。說實話這個時候他還沒怎么擔心,只以為是警察要完善筆錄,只不過拖延的時間有點太長了,而且還沒有事先給他打電話。派出所畢竟不是什么好地方,把孩子留在那里這么久,想干什么? 叢展軼挺生氣,但也沒驚動誰。民不與官爭,能不和那些人打交道最好不打,先把嵐子帶回家再說。 叢展軼趕到派出所已經快九點了,工作人員大部分已經下班,只剩下門口值班的。叢展軼說明來意,那人愛答不理的:“行行,你先等會兒?!闭f完走進去不見了。 這一等又是十五分鐘。叢展軼頻頻看表,怒氣積壓得越來越重,他本來就沒什么耐心,這三年被殷逸打磨歷練得差不多了,但一遇到許山嵐的事,仍然控制不了。 好不容易里面拖拖拉拉腳步聲響,一個警察面色疲倦地出來,翻翻眼皮看看叢展軼:“你什么事?” 叢展軼強壓著火氣:“我找個孩子,叫許山嵐?!?/br> “嗯,你是他什么人?” “師兄,一起習武的師兄?!?/br> 警察翻一翻記錄:“哦,許山嵐是吧,依法傳喚,你十二小時之后再來吧?!?/br> “傳喚?”叢展軼眉頭深深地籠起,“為什么要傳喚?不是目擊證人做筆錄么?” 警察嗤笑了一下:“你問我我問誰?你瞧瞧——”他把手里的記錄本扔到叢展軼面前,“這有傳票,上面寫的名字?!?/br> 叢展軼仔仔細細看一遍,果然是許山嵐的傳票,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問道:“傳票得本人簽字,怎么沒有?” 警察拿過來找一找:“諾,在這里,是你師弟不肯簽?!眳舱馆W低頭看過去,傳票下面一行小字:被傳喚人拒絕簽名。 叢展軼不理會這些:“我要求見我師弟一面?!?/br> “二十四小時以后?!?/br> “打個電話也行?!?/br> “二十四小時以后?!?/br> 叢展軼怒氣上涌,高聲道:“我師弟不過是做個證,你們憑什么把他關起來?!” 警察不在意地聳聳肩,看樣子像叢展軼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有礙偵查,按法律規定可以不通知家屬。你二十四個小時之后再來吧?!?/br> 看樣子也不可能問出什么結果了,叢展軼咬牙走出派出所,站在涼爽的夜風里冷靜了一會?;仡^見到一對老夫婦也守在門前,愁苦滿面,憂心忡忡。他上前問道:“您二老是羅亞男的父母吧?” “是啊?!绷_父說,上下打量了叢展軼一番,“你是……” “我是許山嵐的哥哥,我姓叢,羅亞男也沒出來么?” “沒有啊,唉——”羅父長嘆一聲,“這叫什么事,也不讓見,幾句話就把我們給打發了。唉——” “我要告他們去!”羅母剛剛哭過一場,紅著眼睛。 “告誰呀,人家就是警察,先把孩子弄出來再說吧?!?/br> 叢展軼沒再多說,他走到一旁,給殷逸打了個電話,然后開始聯系各方各面的朋友。殷逸得到消息,既吃驚又憤怒,一改往日沉穩淡漠的性子,說道:“你先聯系xxx,我和你父親馬上就過來?!毕肓讼胗盅a充道,“算了,還是我打電話吧?!?/br> 劉小良也守在辦公室,他根本沒心情回家去。孩子已經問過了,不用說,一看臉色就知道,人是他打死的,雖說是誤殺。劉小良把兒子痛揍一頓,但又能怎么樣?只要一進監獄,這輩子全完了。劉小良就這么一個兒子,親生父親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把兒子投入監獄的事情。 他幾天幾夜沒睡著覺,才算想到這么個辦法。劉小良事先也是查過的,許山嵐的父母都在外地,正在習武,師父開了個武術學校,師兄做點買賣,似乎沒什么勢力。他沒想到許山嵐背后有個殷逸,沒想到殷逸只是不顯山不露水而已。直到副局長親自給他打電話,他才發現這件事做得太倉促了,很多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就動手了。 劉小良手指按著額頭,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么把許山嵐放走,要么硬頂著壓力干到底,只要許山嵐承認誤殺,以后的事就全好辦。副局長又怎么樣?打電話過問一下不過是給別人個面子,在中國做事,不怕不按程序,就怕按程序。 劉小良前思后量了很長時間,決定先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