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嵐[養成]_分節閱讀_37
殷逸和叢林的作風很不一樣,他也強勢,但讓你感覺不到他的強勢;他也管教,但語氣要柔和委婉得多。更要的是,他太懶,輕易不太管;他也肯信任,肯放手,可也正因為如此,每次叢展軼做決定的時候會更加審慎,三思而后行。 其實叢展軼對這種地方有點排斥,但又不能拒絕,這是對方討好他的一種方式。同樣,你得給人家這份面子,叢展軼還沒到用不著估計別人面子的地步。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成功也是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在這過程中,你就沒有清高的資本。 不過叢展軼已經讓人覺得是很難答對的人物了。初次見面金寶城沒把這個年輕人放在眼里,他打交道的應該是殷逸。因此叢展軼出面接待時,金寶城心里還有些不痛快。讓他對叢展軼另眼相看的,是源于殷逸的全權信任。當時他們的合同有點小問題,叢展軼不肯退讓,態度很堅決。金寶城想盡一切辦法聯系到了殷逸的秘書小胡,好說歹說跟殷逸通了電話。殷逸只笑笑,說:“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老金,你應該明白吧?” 金寶城明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殷逸這是放手了,沒準幾年以后,這家公司不姓殷,改姓叢了,誰都知道殷逸是沒有兒女的,他甚至連個侄子什么的親戚都沒有。金寶城只好一邊在肚子里暗罵一邊諂笑著跟叢展軼妥協,然后好吃好喝好節目地應酬著。 然后他深切地感覺到,這個年輕人,比殷逸還難斗。殷逸脾氣好,容忍度高,差不多笑一笑也就過去了。叢展軼不,他面容冷峻,跟塑冰雕似的,別說笑容了,表情都很難見到。輕易不肯開口,開口就說到點子上,讓你一句話也反駁不了。而且性子剛烈,嚴苛到了極點。金寶城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在心里不停地長吁短嘆,怎么就碰上這么一尊菩薩?還一點得罪不起? 飯后的余興節目是少不了的,叢展軼雖沒表現出來不耐煩,但明顯也是興趣缺缺??山裉觳灰粯?,今天金寶城是安排好了的,是請了智囊團給他做過參謀的,是經過精心設計完美排演的。 一行人簇擁著叢展軼進了隱秘的包廂。這是S城最大的俱樂部,設備更加現代化,那是不用說的,而且裝飾更注重個性和品味。 這是一件阿拉伯風格的包房,墻壁上鋪滿了燦金色和暗紅色華麗富貴的壁紙,地上是厚重的踩在上面幾乎要陷入整只腳的帶著繁復花紋的地毯,低矮的沙發上隨意扔著幾個軟綿綿的綴著金絲流蘇的靠墊。沙發后的墻上是一整面造型浮雕,上面刻畫著姿態各異的男男女女,無不腰肢靈活嫵媚動人。窗戶被織金的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一點光也透不進來。因此在懸掛的藍色水晶燈迷蒙的燈光的映射下,包廂里顯得更加朦朧幽暗,令人很容易產生一種曖昧的萌動,似乎這里十分適宜發生點什么,而且期盼著立刻在眼前發生。 金寶城“呵呵”笑著,表露出適當的謙遜,還帶著一絲自豪:“怎么樣?叢先生,還算滿意吧?” 叢展軼微微點頭:“還好,金先生太用心了?!?/br> “哈哈,哈哈,小意思小意思?!苯饘毘谴笮χ?,招呼朋友們一起坐下。有人調侃他:“不錯啊老金,破費不少吧?!?/br> “哎 ——老佟,這話就見外了啊,關鍵得大家高興,哈哈,哈哈?!苯饘毘且姶蠹遗d致頗高,也很興奮。服務員端上特質的飲料食品,竟是手抓羊rou和奶茶,還有葡萄、哈密瓜、無花果等奇異的水果。大家笑笑嚷嚷,吃著油膩膩的手抓羊rou。叢展軼晚上喝了很多酒,頭有些暈,吃了一瓣哈密瓜,便靠在墊子上休息。他不去跟旁人說話,旁人也不敢來打攪他。 不一會門開了,一陣香風暗暗襲來,鈴鐺脆響時,走進幾個身著阿拉伯紗裙的女子。個個身材婀娜,露出纖細的腰肢,臉上蒙著雪白的面紗,帶著幾分神秘。 大家一見之下個個都直了眼,好半天才喃喃贊道:“好家伙,真美?!睕_著金寶城豎起大拇指:“老金,有你的!” 金寶城十分得意,一擺手,眾位“阿拉伯”女郎紛紛坐到諸位老板身邊,個個媚態畢露,包廂內頓時響起一片鶯聲燕語。 只有叢展軼和另一位姓張的老板身邊沒有女郎,張老板斜睨著醉眼望向金寶城,面色不愉:“老金,這可就是你不對了,我挑理了啊?!?/br> “嘿嘿,別介,張哥你還不知道我嗎?不把你們都安排好,讓你們醉死在這里,我就不姓金。哈哈,你放心吧,包你舒舒服服,哪兒都舒服。哈哈,哈哈?!彼室獠[起眼睛,語氣里夾雜著幾分下流yin邪的味道。張老板一聳肩:“那我和小叢可就等著了?!?/br> 叢展軼默不作聲,他一聽到鈴鐺響就想起許山嵐,這讓他更加厭惡周圍的嘈雜。他借著昏暗的燈光看看腕表,快到半夜,嵐子應該早就睡著了。叢展軼半閉著眼睛,一是有點不耐煩,二是晚上喝得真不少,酒氣上頭,有點發暈。 就在這時,門前光線一亮,又有人輕輕走了進來,竟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們穿的倒沒有女孩子那樣夸張,而是簡簡單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但襯衫未免太薄了些,近乎半透明,可以清晰地看見胸前兩顆粉色的rutou,和緊致的小腹;褲子也未免太低了些,露出一抹雪白的腰身,看上去竟比女孩子還纖細,似乎一握就會斷掉。 叢展軼愣住了,真的是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金寶城會弄出兩個男孩子。他皺緊眉頭,問道:“這是……?” 金寶城有點緊張了,他以為叢展軼不喜歡,忙解釋道:“小叢啊,你放心,這兩個孩子絕對干凈,沒人碰過,保證讓你……???是吧……哈哈,哈哈?!?/br> 還沒等叢展軼回答,那個張老板倒是歡天喜地,二話不說拉過一個男孩子,拈起一粒葡萄遞到對方嘴里,笑嘻嘻地問:“多大啦?叫什么名字???”那孩子斯斯文文地吃了,回答得細聲細氣的,“叫阿蒙,今年剛剛十八?!?/br> 叢展軼深吸了一口氣,他真想站起來就走,也不知為什么,他特別不能接受眼前這種情況,尤其是站在面前這個跟許山嵐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金寶城忙跟小男孩使了個眼色,那個少年走過來,輕輕坐到叢展軼身邊,低聲道:“老板,我……我叫龔愷?!?/br> 他叫什么叢展軼完全不放在心上,但一瞥之間,卻看到少年臉上張皇無措又驚慌的神色。這一眼,叢展軼就走不了了,他無緣無故地想起許山嵐,想起小師弟面對父親母親爭吵的時候也是這樣,像一只迷路而無助的小鹿。 周圍人繼續調笑著,其實都在暗自留意這邊的動靜,尤其是姓佟的那位。今天這個主意就是他給金寶城出的,叢展軼對吃對喝對美女對錢都不動心,你能怎么辦?佟老板開玩笑似的說一句:不喜歡女的,不會是喜歡男的吧?金寶城就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用力一拍自己光禿禿的大腦袋,罵道:“瞧我,真他媽沒用!” 金寶城心里也很緊張,畢竟喜歡男人的太過另類,而且隱約還帶幾分輕蔑和調侃的意味。要是叢展軼不喜歡拂袖而去,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筆錢算是白花了。最主要的是,把叢展軼得罪了,他的鋼材廠別就想辦下去。 足足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就聽到叢展軼低聲問道:“你多大?” “十九?!饼彁鹫f。 叢展軼道:“嗯?!彼麖谋亲永锇l出的這個音單調而平常,絲毫聽不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金寶城急得腦門上直冒汗,忽然又聽叢展軼說道:“你吃點東西吧?!?/br> 成了!哈哈,成了!金寶城差點撲上去按住龔愷狠狠親兩口,這小子,就是個福星??!他一激動,招手叫服務員:“再開一瓶茅臺,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42、覺醒 龔愷不是第一次出來服侍了,但以前僅限于喝點酒說說話。他今天是做好充分準備的,領班說了,誰要能把最重要的那位客人伺候好,誰就能拿到相當于一個月工資的獎金。他不是個雛兒,他明白這里面什么意思,他甚至還和阿蒙苦中作樂地打個賭,贏的人請輸的人吃飯。 現在的情況似乎對他更有利,至少他是坐在這位“最重要客人”的身邊??赏耆龊跛囊饬?,這位姓叢的客人對他似乎并不十分感興趣,至少不是那方面的興趣。 叢展軼喝了不少酒,臉上帶著不自然的酡紅,神色嚴峻,整個人就像海岸上佇立的巖石。龔愷想盡辦法引起話題跟這位客人聊天,時不時略帶暗示地觸摸一下那人的身體??蓞舱馆W無動于衷,他只凝視著他,目光深邃而冰冷。龔愷覺得自己笑得面部肌rou都快僵掉了,叢展軼卻只一杯一杯地喝酒,碰都不碰他一下。 音樂不知什么時候響了起來,幽幽咽咽而又纏纏綿綿,低得像情人間的呢喃,卻讓人無法忽略。配著叮叮的鈴鐺輕響,和滿室彌漫的幽香,讓人不得不產生某種沖動。 說白了,他們就是來沖動的,不沖動反倒有問題。一瓶白酒又見了底,外加兩瓶紅酒,是人都神志不清了,或者裝作神志不清了?!鞍⒗迸蓚冞m時地嬌笑,適時地撫弄,適時地逃逗,于是半個多小時后,在朦朧的燈光的掩護下,男人們徹底放開手腳,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曖昧,情欲暗暗在空間蔓延,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金寶城心里得意,毫不客氣地也抱過一個女郎,按下墻壁上極不起眼的按鈕,巨大的暗紅色屏障從天花板慢慢下降,恰恰沿著沙發的空隙將包廂分割成幾個狹小的空間。這番設計極為巧妙,屏障是半透明的,似乎能看清其他人的舉動,可似乎又看不清,但彼此卻能聽到各自發出的聲音。 有人急不可耐地扯下女郎僅能蔽體的薄紗,發出“嗤”地輕響,隨即是女郎的驚呼,但隨即像被人用什么堵住了嘴唇,僅剩下“唔唔”的鼻音。急不可耐的低吼、放浪yin邪的yin叫、rou體急速而劇烈的沖撞、還有莫名的呻吟……種種yin聲浪語人影幢幢,將包廂變成一個低俗的rou欲發泄場。幾乎每個男人都流露出獸欲的一面,肆無忌憚地大肆撻伐。 龔愷咬咬牙,他豁出去了,伸手摸向叢展軼的胸口。他明顯感覺到這個人僵了一下,但卻沒有躲開,這助長了龔愷的膽量,他一鼓作氣,整個身子緊緊貼到叢展軼的懷里,去吻對方的脖頸。 周圍yin靡的氣氛的確影響了叢展軼的情緒,以前這種情形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大家逢場作戲玩鬧一陣也就罷了。他對這種事不上心,但也說不上排斥,只不過沒有別的男人那么放浪形骸而已。 可今天不一樣,今天在他身邊的是個男孩子,還是個跟許山嵐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這讓叢展軼覺得十分怪異,隱隱還有些氣憤,姓金的搞什么鬼!需要紓緩的欲望讓他心緒變得頗為煩躁,偏偏身邊的是個男孩。和男孩?叢展軼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 龔愷緊緊貼在叢展軼的身上,呼吸在他耳邊縈繞,下身有意識地磨蹭著叢展軼的,略略張開唇,吐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叢展軼拒絕讓別人占主導地位,他伸手拉下龔愷,按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把扯下少年單薄的白色襯衫,露出龔愷干凈清秀的身體。叢展軼呼吸一窒,他猛地發現,原來這種少年的身體比女人更容易令他興奮。他忍不住低頭狠狠啃咬龔愷精致的鎖骨,大手在他腰身上不停地游走。 這種舉動很快點燃了龔愷的欲望,叢展軼特有的蘊藏的力量和些許強制欲令他不禁深深迷醉,他仰起頭,獻祭似的露出白皙的脖頸。 叢展軼熱血上涌,猛地扯下對方的褲子,指尖伸向他的臀縫中。龔愷抬起腰身迎合,臉上露出癡迷的媚態,雙眸半闔,輕輕地“唔”了一聲。在那一瞬間,在迷亂而黯淡的燈光下,叢展軼以為自己見到了許山嵐,他猛地警醒過來,像被人迎頭澆了一盆涼水,震驚地動也不動。 龔愷等不到對方的回應,身子向上直貼過來,伸臂要摟住叢展軼,口中喃喃地喚道:“叢先生……叢先生……” 叢展軼面色驟然變得鐵青,他一下子站起身來,絲毫不理會仍躺在地上衣不蔽體的龔愷,甚至顧不得理一理身上的衣服,就這么沖出門去。 不知什么時候下起雨來,午夜的風夾雜著雨絲斜斜地揮灑,在路燈的映射下,迷離得像一場夢。叢展軼開著車飛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足足駛出十多分鐘,急速的心跳才漸漸平緩下來。他扯下領帶扔到車座上,腦海中仍是混沌一片。 怎么會這樣?他想,怎么會這樣? 以前出來應酬逢場作戲不是沒有過,這種yin靡放浪的情形也曾經歷過,但從未像今晚一樣令他如此難以自制。難道僅僅因為對方是個男孩子?還是…… 叢展軼使勁踩下剎車,正在急速中的汽車拖著長長的呻吟堪堪停在殷家樓下大門前。叢展軼只手撐住額頭,眉心攏到了一起。剛才發生的事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也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令他難以接受。他停在那里,在迷離的夜色和紛亂的雨絲里,足足有一根煙的功夫,這才慢慢走下來,進了家門。 叢展軼脫下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緩步上了樓。到了走廊才發現仍有燈光從許山嵐房間的門縫中透出來,看樣子這個小東西趁著他出去應酬回來晚,偷看電視還沒有睡覺。叢展軼無奈地笑笑,心底忽然歸為寧定,也許自己只是太累了。 叢展軼決定這次要好好教訓一下小師弟,都快半夜一點了還不去睡覺,明早還要不要起床練功? 他沉下臉,擺出一副嚴厲的神色,推門走了進去。他知道許山嵐從來不鎖門,這小子懶著呢,嫌麻煩。但叢展軼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會碰上這種模樣的小師弟。 許山嵐果然是在偷看電視,準確地說,是錄像帶,《圣斗士星矢》全集。這是許山嵐期望很久的,費了很大力氣才借來的,后天就要還給人家的。許山嵐本來想今晚看一半,明晚再看一半,但他太高估自身的控制力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那玩意??赐暌患€想看一集,看完十集還想再來十集。 等他看了三分之二,下意識地一抬頭看看墻上的掛鐘,才發現都快十二點了。許山嵐很是猶豫了一會,終究一甩頭,反正都這樣了,看完再說。于是,一直到劇終二字出現,他這才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澡。 結果叢展軼站在小師弟房門前,看到的就是剛剛洗澡出來的許山嵐。少年略帶青澀的柔韌的身體,毫無保留地就這么闖入叢展軼的眼簾。肌膚上還沾著水,微微泛著紅色,熱氣騰騰而又清香撲鼻。他正用潔白的大浴巾擦頭發,甚至連條短褲都沒穿,赤身裸體,大浴巾垂下的一角,就隨著他手臂的動作,在身前一蕩一蕩半遮半掩。纖細足踝處系著的銀鈴,在水澤的滋潤下熠熠生光,輕輕一動便叮叮作響。 三年了,叢展軼三年沒有見過許山嵐這樣袒呈以對。如果他們一直睡在一張床上,如果從來未曾分開,也許叢展軼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但此時此刻,許山嵐就這樣坦然得近乎可恨地站在眼前,站在剛剛從欲海中逃離出來的大師兄的眼前,這無疑對叢展軼是個極為強烈的沖擊。他瞳孔猛地一縮,忽然有一種想撲上去狠狠把許山嵐壓住的沖動。 許山嵐渾然沒有發覺叢展軼的異樣,偷看電視被大師兄抓個現行,他不太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沒話找話地說:“哥,你今天回來這么早啊?!比缓箅S手把大浴巾扔到地板上,拿起床邊的睡衣往身上套。 叢展軼用盡全身力氣,才把目光從許山嵐被燈光籠罩著的,微微弓下的腰臀處移開,有些惱怒地說:“早什么早?你怎么還不睡覺?明早提前半個小時起床!”說完,顧不得看一眼許山嵐驚愕的臉色,慌忙關門離開。 叢展軼徹底洗了個冷水澡,即使這樣,仍然阻止不了在床上的輾轉反側。他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許山嵐白皙而美好的身體就在眼前晃動,混雜著包廂里陰暗的曖昧的燈光。清脆的鈴聲在耳邊響了又響,讓他煩躁、讓他沖動、讓他不由自主要去遐想。 叢展軼一個翻身坐起來,用力搓了一把臉,感到一種莫名的困惑和恐慌。不應該,也許只是太累了,產生幻覺。但內心深處有個極小的聲音說:不是的,難道你沒有渴望他的擁抱?難道你沒有想時時刻刻把他帶在身邊? 可那些,也許只是源于自身強烈的控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