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個膽愛你_分節閱讀_12
很驕傲的眼睛扭過來冷冷地掃了羅戰一眼,不置可否。 羅戰壓低了聲音,說話聲兒有點兒黏糊:“能給咱留個大名兒么?我想知道你叫啥名兒?” 他又補充道:“我也沒別的意思。我過幾年還出來呢,沒準兒將來咱還有見面的機會?!?/br> 那人嘴角突然浮出紋路,揶揄地冷笑:“將來出來以后老老實實做人,你跟警察還能有什么見面的機會?” “我不就蹲幾年大牢么……怎么著,以后不能見???” 羅戰毫不掩飾自己的仰慕與企圖接近的渴望,目光赤裸裸地對視。 對方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兒,望向車窗外的眼神水汪汪的,側面映襯在赤紅染血的天空中,金橙色的曲線曝露出純色金屬的質感與亮度。 **** 羅家兄弟倆沒有收押在同一間看守所,直到上庭的時候,才有機會互相遠遠地看上幾眼。 羅戰行三,他二哥羅強比他大十歲。兩兄弟就是因為合伙在道上瞎混,整出來幾件犯法出格的生意,被老實巴交做了一輩子小市民的親爹罵出了家門,聲言老死都不再認這倆禍害兒子。 這一回親兄弟哥倆兒好,一起栽進去了,老頭子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就直接氣死了。 羅強判了十五年,羅戰因為很多事兒都沒有直接參與,又具有坦白交代和悔過自新的表現,從寬只判了八年。 羅家兩兄弟經營十年的場子基本也都賠進去了,查抄充公變賣倒手,家財全都放鷹了。而被兄弟倆交待了帳目弄進去的市委里的某人,據說坐實了一系列重大經濟問題,貪污、巨額受賄、挪用公款,被判無期。 羅戰的大哥從郊區趕過來,在法庭外露了一面,跟羅戰說了幾句話。 羅戰問押解他的警察:“能讓我坐牢之前回趟家看看么?我不逃跑,我回家看看我爸?!?/br> 警察搖搖頭:“我們沒這規矩?!?/br> “我爸病了……” 那個警察說:“你爸病了,你也得去坐牢;我爸爸病了躺醫院里的時候,我也沒回家,我還在外省蹲守抓壞蛋呢?!?/br> 羅戰那時候就在法院門口哐當跪下了,也沒避忌周圍一群人的眼光。 他面朝西北他們家的方向,咣咣咣地拿腦門砸地,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后上了收押入監的車子。 羅戰坐進收押車,車子兩側和后窗內都裝置了堅固的鋼扦欄桿。 市局派來隨車押送犯人的幾名公安隨后也上了車,羅戰一抬頭,驚訝道:“呦?怎么又是你??!” 持槍的警察也愣了,繃不住那張凍死人的冰塊兒臉,嘴角彎了彎。 羅戰頓時就高興了,之前的陰霾煙消云散,咬著下嘴唇瞧對方,抿嘴嘿嘿樂了很久。 這是他入獄坐牢之前坐的最后一趟車,走的最后一條路,能碰上自己看對眼的這位小警官押車,算是當下唯一一件令他開心的事兒。 一車的警察莫名盯著羅戰看,從來沒見過哪個犯人在收押車上這般美不滋滋兒的,仿佛不是準備去坐牢,而是開花車去迎接他家新娘子! 羅戰正兒八經地對年輕警官點了點頭,說道:“我大名兒叫羅戰,外邊兒比我輩份大的人都管我叫羅三兒,比我小的叫我一聲戰哥。警官同志,咱倆也算挺有緣了,互相認識了,報個名兒唄,您貴姓?” 羅戰半瞇著眼,眼角的紋路笑意坦誠,說話之間有意無意曬出來的攝人氣場,讓人難以回避和拒絕。 都是爺們兒,對方要是再不給正臉,反而顯得憋憋縮縮的小家子氣了。 清澈淡漠的一雙眼沉默了片刻,回答:“我姓程,程宇?!?/br> 羅家兄弟上的是兩輛車,一個去延慶,一個去河北清河,不同的方向,不同的監獄。刑警大隊隊長指給幾個隊員兩輛車,程宇隨便上了一輛車,偏巧就又碰見羅戰。 當年,如果程宇上得是羅強的那輛車,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羅戰這家伙,一生的命運都不會跟這個人有任何交集與牽絆。 距離上回羅戰從遠郊看守所押解進京已經有一個月,案件因為塵埃落定而風聲漸遠,人心安定,待鏟除的都已經鏟除,該伏法的也已經伏法。 押解車上因此氣氛寬松了許多,再不用像上次那般,公安押個刑車而已,竟然如同一車的亡命徒在槍林彈雨中暴走逃避極道追殺。 羅戰問:“程警官,上回那條路上你斃掉兩個人,你們領導沒找你麻煩?” 程宇冷冷地說:“執行任務?!?/br> 羅戰又問:“腿被你擰折了的那位呢?下手忒狠了吧?” 程宇挑眉哼道:“誰告訴你折了?我卸脫他一個關節,上醫院接上就好?!?/br> 羅戰不懷好意地一笑:“程警官甭蒙我!我都看見了,你那招叫抱摔接足鎖十字固,我也會,我玩兒過,丫的小腿骨絕對折了!” 程宇哼了一聲,這人看來還真是行家,不是個棒槌。 副駕位的小警官白遠,側身回過頭來唧唧呱呱地八卦:“反正那人最后沒跑成,吊著斷成兩截兒的腿,頑強地蹦了一千多米呢,真不容易!還是被后邊兒趕上來的咱英明神武的大隊長給擒獲了!” 羅戰又問:“下巴頦兒被您踢碎了的那位,咋樣了?” 程宇這次沒繃住冰山臉,嘴角撇出冷笑:“醫院里整容呢唄!” 羅戰樂道:“要我說,整什么容啊,把下巴卸掉算了!人家潘長江也沒下巴,腦袋長得多小巧精煉,多節能減排??!咱們的腦袋都是四缸的,就他是兩缸!” 白遠和開車的警察大毛一起狂笑,車子在公路上隨著笑聲顛了兩顛。 程宇的半邊臉頰上也隱隱約約被車子顛出一顆小酒窩兒,淺淺的。 三伏時節的暑氣洇透車窗,路邊的塵土都帶著燥熱的氣息,整個車廂像灶臺上的一只大蒸籠。 大毛把窗戶下到一半兒,大伙兒跟著車一起吃土。 羅戰背銬的姿勢挺難受的,汗水嘩嘩地順著腋下流,跟程宇說:“忒熱,老子想脫衣服?!?/br> 程宇道:“脫了你更熱,膠皮椅子發黏,難受?!?/br> 羅戰說:“你幫我把襯衫扣子解開唄!” 羅戰坐在后排椅子上,坐得是老板的位置,一會兒想喝水,一會兒要伸腿,那副大大咧咧吆喝人的架勢,真就跟大爺指揮手下一群保鏢似的。 程宇白了他一眼,伸手去給他解扣子。 他的手指碰到羅戰胸口汗濕的皮膚,從胸口到小腹,再到下腹,解開那一串扣子…… 羅戰當時口特別渴,渾身的汗毛都壁立靜止了,垂頭看著程宇的手從自己胸口慢慢劃過。如此簡單的動作就能讓他跟做夢似的發飄,跟別人一起時,別人給他解扣子,從來沒有過這種恍惚到陶醉的感覺。 程宇也挺熱的,但是警服襯衫扣子系得嚴嚴實實,一絲多余的rou也不給外人看,驕傲而禁欲的純凈氣質。 只有汗水不停地鉆出帽檐,淌過漂亮的鬢角,沿著脖頸的淡青色動脈游走,亮晶晶的,讓羅戰那一路上拼命壓抑著想要一偏頭撲上去飽嘗一口的沖動…… 9、歡樂之旅 ... 一輛駛向監獄的押解車里場面氣氛如何,其實是由被收押的那名犯人決定的。 要是押送某個窮兇極惡罪行昭彰的殺人放火犯,不僅警察需要荷槍實彈,囚犯也要腳鐐重刑加身,警囚之間虎視眈眈劍拔弩張的。 羅戰就不一樣了。 羅戰本來就不是重刑犯,一門心思惦記著認真改造、早日釋放呢。更何況,這車里還坐著他心儀的小程警官。 他這人頗有老北京的市井煙火味兒,特別貧,身上沒有那種戾氣,霸道爽快但是不讓人發憷,而且跟誰都是自來熟,三句兩句就把對方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