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詐婚約_分節閱讀_36
沈放的這位好朋友陶野,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個十足任性而固執的怪人,非常特立獨行、固執己見。不過沈放很欣賞他,而且某種程度上說,算是很佩服他。 高一時候他跟沈放都在實驗班,重點中學中的重點班。學校重理輕文,導致學生們只要理科稍微過得去,高二文理分科時大都不會選擇文科,尤其是他們實驗班,更是幾年都沒有出過學文的。而理科一級棒記憶力一級棒的陶野就堅決做了這幾千分之一。等到高考成績一出來,開始有人覺得他當初選擇明智,如今的分數清北想必沒問題,結果他又一次叫人大跌眼鏡,毅然投身祖國大西北。然后大學期間他又突然迷上了攝影,在網上拜了個師傅,畢業之后更是直接放棄了高薪工作,只身一人環游世界,一路靠給雜志拍照片寫稿子過活。 光這份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勇氣和果斷,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 提到這一茬,新娘又高興地說:“我還記得以前你們經常在我們班外面踢毽子呢?!?/br> 她說的是高三的時候。他們學校非常重視高三生,把他們集體轉移到了距離cao場非常遠的一棟樓,以阻止他們在短暫的課間跑去做劇烈運動。沈放他們那幾個玩的不錯的都是熱愛運動的青少年,以前沒事天天課間就去踢球打球的,這回去不成了,就又開發了新的活動,就是在樓道里踢毽子,七八個大男生,把大號的七彩雞毛毽子當足球踢,傳來傳去。 她這么一說,沈放也想起來一些往事:“嗯。我還記得有一次,應該就是你們班門口吧,小野一腳上去,毽子直接把頭頂的大燈給撞碎了,把一個小女生嚇得直哭?!?/br> 新娘嘻嘻笑起來:“我就是那個女生啊?!?/br> 沈放頓時有些訕訕的:“哈哈……怎么這么巧啊?!?/br> 新娘卻很興奮:“就是說??!世界就是這么??!而且你知道嗎,陶野本來也說來參加我的婚禮的!可惜他飛機晚點了,現在可能還在天上呢?!?/br> 沈放立刻道:“好偏心!我婚禮他都沒來?!?/br> “你們兩個是三月份婚禮的吧。我那時候還很想去著呢??墒撬f我們沒結婚,帶我去蹭飯不合適?!毙履镲@然是那種很愛八卦的小女生,說著戳了一下身邊的男人,還替好友辯解了一句,“我記得陶野那時候說在非洲叢林拍野人來的,實在回不來?!?/br> 沈放就哈哈笑:“沒錯。他也是這么跟我說的。到現在也不知道拍到沒有?!?/br> 兩個人越聊話題越多,旁邊聽著的薛焱的臉也越來越黑。 這新娘子她老公都不管管她嗎?婚禮上就這么奔放的公然勾搭別人的男人,他也不怕頭上一片綠嗎? 也許是感覺到了薛焱無形的怨念,新郎摟了下新娘的腰,溫柔地低聲細語:“還有人等著呢。我們先去敬酒吧,回頭再聊?!?/br> 于是新娘意猶未盡的沖沈放揮手:“那回頭再跟你說啊?!?/br> 沈放笑著說:“好?!?/br> 等兩位新人離開,薛焱明顯有些不高興,壓低了聲音說:“你很受歡迎啊。都是同學,你還不認識她,她還能跟你說那么半天話?!?/br> 沈放不以為意,覺得這只不過是兩個話嘮相遇的正常反應罷了,哈哈笑道:“對的。別看我們還穿同款呢,她就只跟我說話不理你。怎么的,嫉妒放哥比你有人氣???” 薛焱哼了一聲,轉過去不理他了,低頭吃飯。 婚宴進行到下午兩點多,便有吃完飯的賓客陸陸續續告辭離開酒店。薛焱也開始催:“我們也走吧?!?/br> “還等著新娘子跟我聊天呢?!鄙蚍殴室庹f。雖然新娘跟沈放說回頭聊,但任誰也能想到,這種時刻新娘是沒功夫跟他聊的。沈放也明白,可不知怎的,就是想叫薛焱不爽一把。 薛焱果然很不爽,看了一眼被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圍住的新娘:“別人哪有空理你啊。先走吧?!?/br> 他這話語氣有點兒重。沈放轉過臉去盯著他,直看得他忍不住縮了一下、別扭的轉開視線,才笑了下,說:“行吧,那去跟他們說一聲?!?/br> 新郎新娘此刻雜事繁多,閑聊果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聽見兩人說要走,也只是客氣了一番,沒怎么挽留。 不過出門時,新娘子對沈放喊了一句:“等陶野來了我叫他找你啊?!?/br> 沈放笑著沖她揮揮手告別。 薛焱還有工作忙要去公司,沈放打算去醫院,兩個人出了酒店,就此分道揚鑣。 沈放進了病房,慣例自問自答的跟哥哥聊了一會兒天,又坐在哥哥床前發了一會兒呆,終于再次下定決心,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跟薛焱這段時間的相處的確是還算愉快,他偶爾的小別扭和小脾氣自己也漸漸習慣,甚至覺得有趣可愛。 然而,越是這樣,便越不能接受他的一心二用。 從醫院出來,沈放拐去超市,買了不少食材,特意燒了滿滿一桌薛焱喜歡吃的菜,等著他回來。 而薛焱晚上一進門,一眼就見到沈放微笑著坐在半開放式的餐廳里等他,面前是十分豐盛的美味佳肴。他先是有些驚喜,覺得這簡直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場景,隨后便產生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他后退了一步,看著那一桌子菜,狐疑地問:“不會是又有什么陷阱吧?” 沈放不由得笑了笑:“沒有。來吃飯。吃完飯有話對你說?!?/br> ☆、47|43.40.7.14 第四十九章 薛焱被騙的次數多了,聽到這話,不僅沒能相信也沒放松,心里反而更加警覺起來。 忐忑的開始嘗試每一道菜,他意外的發現,竟然一切都很正常,菜里沒有偷偷加芥末和辣椒粉,湯里也沒有多放鹽,或者做成酸的苦的怪味的。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沈放放這個小混蛋今天怎么這么賢惠?難道是真的有話要說?還是惹了禍了想要自己收拾一下? 沈放看著他只敢逐個嘗試之后才小口小口吃菜的樣子,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同時,又莫名感覺有些可愛。 在沈放的走神和薛焱的警惕中,兩個人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最后的晚餐”。 薛焱滿懷疑問,但沒有再提,只說去書房看文件,進了書房門之后就從公文包里拿了本厚厚的冊子看。沈放順勢跟了過去,在一旁的書架上順手拿了本書裝樣子。 沈放是打算攤牌的,可又覺得拒絕的話不好貿然直接開口,打算先主動跟他聊幾句,就看了看他,隨意的問道:“你在看什么?” 薛焱抬頭瞄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窘迫和緊張,語氣卻很鎮定:“看工具書?!?/br> 沈放已經習慣他冷淡的態度,有些好奇的湊過去,伸出一只手打算自己翻翻看。卻沒料到,手剛伸到一半,薛焱就“啪”的一下猛地把他按住了。 對方一手按著他的手,一手飛快的合上皮的封面展示給他。 木質紋理的書皮上鋼筆字寫的龍飛鳳舞,似乎是什么公司管理什么風險投資之類的一看就跟沈放這種研究所小工程師不太沾邊的東西。 但沈放還是有些意外,不是因為薛焱看的內容,而且對方的態度。這同時叫他在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種被傷害到熱情的無趣,不由得抽出手收回來,問道:“我又不會給你弄壞,干嘛這么防著我?” “你看了沒用?!毖兔鏌o表情,內心卻在慶幸,還好自己反應夠快,而且有先見之明,早給謝二少送他的這本《霸道總裁追妻攻略》包了書皮。 沈放就不說話了,臉繃著,看不出喜怒。 或者說,他既然沒笑沒回應,其實已經是很不高興了。 薛焱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抬起頭悄悄又瞄了一眼,把書壓在胳膊底下,拿出了手機。 幾秒鐘后,沈放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打開一看,卻正是坐在對面咫尺之遙的薛焱,在微信上跟他說話。 薛焱:你生氣了? 沈放頭也不抬,噼里啪啦按的手機直響:寶寶有小情緒了。你要道歉,不然寶寶不理你了。 薛焱有些無措,不知怎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沈放曾經掛過的扣扣簽名:沒有什么矛盾是一個紅包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個。 于是沈放很快收到了這樣的道歉:[紅包]對方不想和你說話并向你扔了一個紅包。[紅包]對方不想和你說話并向你扔了一個紅包。[紅包]對方不想和你說話并向你扔了一個紅包…… 紅包扔到第九個的時候沈放終于忍不住回復:…… 而薛焱還在繼續:[紅包]對方不想和你說話并向你扔了一個紅包,[紅包]對方不想和你說話并向你扔了一個紅包…… 沈放打字:這招你跟誰學的?人與人之間的誠意呢? 薛焱心中一緊,終于換了一句:你不喜歡? 沈放:太喜歡了! 沈放的小情緒一時之間敗在了紅包這個小妖精的誘惑之下,雖然沒有說話,心情卻輕松下來,興高采烈地biubiu挨個點接收。 倒是薛焱見他這么說,感覺兩人之間略微緊張的氣氛有所緩和,先開口了,說:“上回你不是想要那張照片嗎?給你一張吧?!?/br> 沈放一抬頭,一眼就看到了上次薛焱錢包里那張照片的放大版。桌牌上“沈潛”兩個字就像是個無聲的信號,嘲笑著他的愚蠢和淺薄,提醒著他對方真實的心意。 他還未完全展開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像是被誰狠狠抽了一巴掌,才剛下去的火氣,頓時“轟”一聲的全部涌了上來,并且迅速的熊熊燃燒著,瘋狂吞噬著理智的神經。 他強忍著壓下了要爆發的怒意,問道:“你什么意思?” 薛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不高興了,有些緊張的說:“你不是想要照片嗎?我給你打印了一份?!?/br> 沈放:“那原來的呢?” “原來的……”薛焱的話頓了頓,“原來的,我自己收著啊?!?/br> 沈放:“給我?!?/br> “我自己留著不行嗎?” “不行?!鄙蚍旁俅螐娬{,“照片給我?!?/br> 薛焱不肯給,還十分警惕地把原本隨意放在桌上的錢包緊緊握在手里。 看到這一幕,沈放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被怒火燒斷了。 他站起身,撲過去就要跟他搶,薛焱也沒有坐以待斃,雖然沒動手,可也在不停的躲閃。爭搶的過程中十分混亂,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只聽“嗤啦”一聲,原本放在桌上的那張掃描打印的照片,被沈放撕出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兩個人的動作頓時都停住了,目光同時看向那張照片。 畫面中的少年被撕的“身首異處”,無辜的回望著他們。 薛焱心疼極了,也不躲了,把錢包往懷里一放,摸摸照片中少年的臉,將兩塊紙片對在一起。 沈放還真不是故意的,畢竟他認為那是哥哥的照片,再生氣也舍不得撕壞的。 他喘了口氣不再動手,沖薛焱吼道:“你到底非要留著那照片干什么?!” “你管我!”薛焱也生氣了,覺得他特別狠心,而且不講道理,“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你管得著嗎?!我憑什么聽你的!憑什么告訴你!” “你說的沒錯,我是管不著?!鄙蚍怕牭竭@話,神情迅速冷靜了下來,一字一字說道。 薛焱有些后悔了。他明明不是這么想的。他只是生氣,只是不明白,沈放為何因為一張照片表現的這么反常。 而沈放的話還在繼續:“你上次不是說,想要跟我在一起,問我的意思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答案了。我拒絕,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工作之外的關系發展?!?/br> 薛焱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仿佛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剛剛爭執的事情也忘了。 很久之后,他才反應過來沈放的意思,卻一動也沒有動。 可能是書房的空調溫度太低了吧,他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凍的僵住了,從內而外的散發著陣陣寒意。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在他覺得距離接近對方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被現實狠狠打臉。 告白那天是這樣,高中畢業的時候也是那樣,甚至就連小時候也是這樣。 他想起被沈放從一群不良少年手中解救的第二天。自己特地換了新衣服去找他,可人都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理也不理,只顧著跟路過的小姑娘們調笑,問她們要不要送她們去學校。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意識到,沈放那么認真說要送自己上學,大概也只是一個玩笑,跟他隨口逗弄那些小姑娘沒有任何區別。 他想起高考結束的那個傍晚。特意為他考進那所公立重點高中,三年以來接觸多次,他自以為至少跟沈放已經算得上熟人,卻在高考結束提出跟他考同一所大學時只得到一個敷衍的點頭微笑,隨后是“好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如今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原來不過是,由始至終,自己都沒有進入他的眼里,更未曾在他心里。 可既然沒那個意思,既然沒有任何特殊想法,為什么很多時候又要表現得體貼深情,平白給人被重視、被愛的錯覺?! 薛焱不甘心的追問:“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夠好嗎?” 這種緊張的氛圍之下,沈放居然笑了,他說:“沒有為什么,看你不順眼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