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辟M原在臥室換衣服，換完出來看見路柯桐還站在那兒，他拉著路柯桐坐到餐桌旁，“你這么帥，不能哭?！?/br>
    路柯桐緊繃著嘴，沒有哭?！梆I不餓？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本來是去拿外賣?！辟M原起身去廚房，打開冰箱后想起路柯桐不能吃辣。

    “吃這個吧，凍涼了解暑?！彼岩缓旋埦韪夥抛郎?，坐下后看路柯桐還是沒反應，說：“過來，坐腿上?！?/br>
    路柯桐緩緩起身，然后被費原拽到腿上，他手臂垂放在身前，拇指指甲一下下摳著食指指腹?！皠e摳了?！辟M原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然后把一塊兒糕給他，“吃一塊兒?！?/br>
    涼涼的，帶著茶的苦味兒，他吃完，又開始摳。

    費原強制性的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塊兒，等他再次吃完，說：“先洗澡吧，洗完困了就直接睡覺?！?/br>
    帶著路柯桐去浴室，告訴他怎么用，“等我給你拿兩件衣服過來再洗?！辟M原轉身去拿，路柯桐忽然抓住他的手。

    “你怎么不問我?！?/br>
    費原捏捏他的下巴：“你都蔫兒成這樣了我問什么？再給你問死了?！?/br>
    干凈的衣服掛在墻上，路柯桐閉著眼沖水，忍不住想，路若培會不會急得發瘋？溫凝呢？溫凝有沒有舍不得他。

    洗完，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費原站在身后給他擦頭發。衣服有些大，顯得他很瘦小，他目光空洞地看著桌面，眼睛很久才眨一次。

    “好了，睡去吧?！辟M原彈他后腦勺。

    他沒動，看著桌上的盆栽，說：“愛之蔓是不是長大了?！?/br>
    “嗯，你也長大了?！?/br>
    路柯桐蔫兒到現在，終于再次爆發，他抓著桌沿兒站起來，腳踩在冰涼的木地板上，吼道：“我沒有！我不想長大！”

    費原不怕他鬧騰，反而沉默更讓他擔心，把椅子踹到一邊，他一手抓住路柯桐的肩膀往胸前摁，一手扣住路柯桐的后頸安撫著。

    “你想說了么？想說的話我聽著?！?/br>
    路柯桐喘息著，輕輕環住他的腰，然后搖搖頭。

    他俯身托著路柯桐屁股把人抱起來，然后走到床邊放下，路柯桐又蔫兒了，又變成了怯生生的樣子。

    “路路，你怕什么？”

    路柯桐鉆進他的被子里，翻身用后背對著他，小聲說：“我好困了，我們能不能睡覺?！?/br>
    費原去洗澡，洗完關燈上床，他以為路柯桐已經睡著了，于是躺下連被子都沒扯。剛側過身，路柯桐突然轉過來，裹著被子拱到他懷里。

    他扯開被角鉆進去，感覺路柯桐的衣服都擰到姥姥家了，“是不是太大了，內褲也大吧？”他笑著邊拽邊問。

    路柯桐把腦門挨他肩膀上，說：“我沒穿內褲?！?/br>
    “別半夜打滾蹭掉了短褲，就成光屁股了?！彼麛堊÷房峦?，輕聲說：“睡吧，不許打呼嚕?！?/br>
    安靜的房間能只能聽見院子里蟬鳴的聲音，路柯桐閉眼靠在費原的肩膀上，直到費原呼吸均勻后才睜開。隱約的光線看不清費原的臉，他動動嘴唇，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半夜翻身，想把身旁的人抱得緊一些，卻只觸到一片空氣，伸過手去，床單也是涼的。費原瞬間睜開眼，身邊已經沒了路柯桐。

    他立刻擰開燈坐起來，然后看到路柯桐又那樣坐在椅子上?！霸趺雌饋砹?？”他走過去問，摸了摸路柯桐的頭發。

    路柯桐兩手捧著那盆愛之蔓，有些喘不上氣，“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幼稚嗎？因為我想一直做個小孩兒?！?/br>
    “我不想長大，不想到十八歲，因為等我成年了，溫凝就走了?！彼鴲壑娜~子，指尖微微顫抖，眼淚掉在桌子上，“可是現在她等不到我成年了?！?/br>
    “路路……”

    路柯桐轉身抱住他，那么可憐地說：“費原，我又要沒有mama了?！?/br>
    第24章

    路柯桐三歲之前一直在全托幼兒園待著，每周被接回家一次。路若培太忙，根本沒空照顧他，而且路若培也不太會照顧小孩兒。

    印象里那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其實那么小哪兒記得住，不過路柯桐習慣把好日子都定成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路若培帶他去邱駱岷家，他背著小書包，劉海還撇在一邊別著小發夾。邱駱岷五歲，當時正看一本雙語故事書，從小就聽說讀寫練。

    邱媽看見他太喜歡了，抱著他問：“路路，你爸爸給你戴的發卡嗎？”

    路柯桐還是個小豆丁，記得來之前路若培說過，得先叫人?！鞍⒁毯??！彼€有點兒認生，回答道：“老師給我的，說我該剪頭發了?！?/br>
    路若培去抱邱駱岷，說：“我也沒時間帶他去理發，人家有的家長都是自己給孩子剪，我又怕給他剪壞了?！?/br>
    “犯難了吧？”邱媽笑死了，說：“你不早送來，我給路路扎小辮兒?！?/br>
    路若培笑著說：“那可不行，他看著乖，但要是惹他了能滿屋子瘋跑一整天?！闭f完掂掂邱駱岷，商量道：“邱邱，和弟弟一起玩兒好不好？”

    路柯桐學舌，跟著喊：“邱邱?！?/br>
    邱駱岷帶著路柯桐去玩兒了，邱媽邱爸和路若培坐下聊天，“我是真覺得不好意思，太麻煩你們了?！甭啡襞嘁圆璐?，要先干為敬。

    “客氣什么啊，正好給邱兒作伴兒，省得我們要二胎了?！鼻癜中β曧懥?，說完邱媽拍了他一巴掌。

    “若培，你這兩年挺關鍵的，就安心工作，孩子嘛，一個也是領兩個也是帶，不用cao心?！鼻駤尳o他們把茶倒滿，“再說路路那么可愛，我喜歡?！?/br>
    路若培嘆口氣，說：“幼兒園有孩子出水痘，我怕傳染他，他本來就是早產兒，免疫力和抵抗力都不行，生病了我也照顧不好?！?/br>
    路柯桐爬上床玩兒邱駱岷的汽車，邱駱岷在一邊繼續看故事書，“邱邱，咱們玩兒撞車吧？”他興奮地看著邱駱岷，但是人家不搭理他。

    他把車放下，撅著屁股湊過去，問：“你在看什么??？”

    “故事書?！鼻耨樶盒r候相當高貴冷艷，自我感覺是小王子呢。路柯桐把手放上去，小小的一只遮住了卡通人物的臉，“你什么時候看完??？”

    “還有十幾張?！?/br>
    路柯桐滾到一邊自己玩兒了，他時不時地看向邱駱岷，但是安安靜靜的什么話都不說?？斓街形?，邱駱岷終于看累了，把書合上放在了一旁。

    “是不是看完了？咱們玩兒撞車吧！”路柯桐一直等著呢，抱著大卡車一臉興奮。邱駱岷看不起小朋友，問：“你為什么要在我家住??？”

    路柯桐老實回答：“我爸爸讓的?！?/br>
    “他不要你了？”邱駱岷發現路柯桐頭上的發卡有點兒掉了，湊過去給他又重新別了一下。嘎嘣一聲估計是摁腦門兒上了，路柯桐撇撇嘴一臉哭相。

    “那你媽呢？我媽說你媽走了?！?/br>
    路柯桐摳著卡車的車轱轆，小聲說：“你知道還問我呀?！彼鋵嵱悬c兒崇拜邱駱岷，因為邱駱岷比他大，而且邱駱岷爸爸mama都在家。

    正說著，路若培上樓來了，看他們相處的很好，便放心些了。他抱起路柯桐，在床邊坐下，問：“和哥哥聊天呢？”

    邱駱岷插嘴：“叔叔，路路的mama去哪兒了？”

    路若培還沒答，從門口進來的邱媽聽見了，他過去朝邱駱岷后背打了一下，說：“你怎么那么煩人，趕緊去洗手準備吃飯！”

    “沒事兒，童言無忌?！甭啡襞嘈π?。邱媽沖路柯桐拍拍手，說：“路路，阿姨抱你去洗手好不好？洗完手咱們吃好吃的去?！?/br>
    路柯桐伸手被抱起來，他趴在邱媽肩上問：“好吃的是不是鳳梨棒棒糖？我每天都吃一個，要不我就死啦?！?/br>
    邱媽覺得太逗了，笑得止不住，說：“我們家可沒有，那怎么辦??？”

    “讓我爸爸買?！彼赐晔植粮蓛?，還聞了聞香不香。飯桌上好多菜，反正他也夠不著，邱媽給他夾什么他就吃什么，不想吃的就撿到盤沿兒下面藏起來。

    吃完飯路若培就該走了，但是有些舍不得，他抱著路柯桐去睡午覺，想等路柯桐睡著了再走?！奥仿?，這個卡片上有爸爸的電話，教過你怎么打電話的，還記得嗎？”他輕輕拍著路柯桐的肚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