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她沒跑出一分鐘,就被幾個人團團圍住。 霍沉魚雙手抱緊自己,深吸一口氣,克制心底的害怕,強裝冷靜,嬌冷的聲音卻有點發顫:“你們是誰,想做什么?” “你別怕,我們不是沖你來的,絕對不會對你怎么樣。你就在這住兩天,到時候我們還把你送回去?!惫庵蜃訚M背紋身的男人試圖安慰她。 語氣竟然還有點溫和,跟他們兇神惡煞的外表很不一樣。 霍沉魚一一掃過他們每個人的臉,對這話將信將疑。 他們沒對她動手,也沒拿她錢包,現在又說不是沖她來的,肯定不是正常綁匪。再聯想他們身上的紋身,她隱約猜到是沖誰來的了。 可是他們想要陳邪干嘛呢? “你們沖陳邪來的呀?”霍沉魚抿著唇,警惕地注意他們臉上的神情,沒有剛才那么恐慌,腦子里開始思考問題。 光膀子沒瞞她這個,直接說對,讓她別白費力氣,進去坐著等。 霍沉魚剛才跑得太快,疼得不行,很好假裝為難的愁眉苦臉:“那你們抓我沒有用啊,我們關系一點都不好,他不會被威脅的。你們沒有看到,我和他前一陣的吵架視頻嗎?他可冷淡了?!?/br> 幾個大漢一臉懵,不是很相信。中午看他們從大廈出來,挺親密的啊,不像關系不好。 霍沉魚搜出她和陳邪那個視頻,放給他們看。因為郊外信號不是特別好,中間還卡在陳邪特別無所謂的表情上。 大漢們面面相覷,張了張嘴巴,想說什么又沒說出來,陷入詭異的沉默。 霍沉魚低著眼睛看地上。 不知道他們想要陳邪做什么,可是既然要用她去逼陳邪,應該是讓陳邪很為難的事。 她不想讓陳邪為難。 獨眼龍把他們招過去,小聲說:“情報肯定沒錯,吵架視頻不能代表啥,別被糊弄。你們忘了?邪哥以前,天天晚上用樹枝在地上寫‘魚’字,能假嗎?!?/br> 幾人一想,頓時點頭,這事印象很深刻。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他想吃魚,費盡搞來了,他又不吃,后面有次喝醉了,才知道那不是吃的魚,那他媽是一個人。 霍沉魚沒能誤導成功,悶悶不樂地走回土壩上。 天上雷聲大作,風吹得樹葉嘩嘩地響,豆大的雨點又急又密地砸下來。 她站在鐵皮棚門口,不想進去,蹙著眉把裙子提高,免得被雨水濺濕。 幾個大漢掃了一眼她雪白的腳踝,紛紛干咳了幾聲,都轉頭看向其他地方,開始尬聊。 江湖規矩,嫂子不能動,兄弟不能賣,這兩樣最不講究。 陳邪不回黑水,和賣兄弟沒兩樣,知道的少數幾個人都很難相信。 以前陳邪能力又強,下手又狠,講義氣,鎮得住場子,才有那么多黑水的傭兵服他,沒想到現在會這么貪生怕死。 他們還沒把陳邪讓底下傭兵站隊的話跟那些人說,要不陳邪名聲就臭完了,到哪都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他連這種罵名都可以去背。 不管怎么說,大家還是想跟著陳邪干,幾個大漢這才連夜飛回國,想出這種辦法逼他。 一下雨,天就黑壓壓的。 霍沉魚不知道現在幾點,以為應該快晚上,疑惑地問:“你們不讓我回去,那我晚上住哪里?” 這附近看起來沒有酒店,連民宿都夠嗆,而且還下雨,道路泥濘,她這鞋子也沒辦法走呀。 光膀子沒好意思看她,指著鐵皮棚說:“你一個人住里面,我們幾個都睡門口?!?/br> 霍沉魚呆了呆,驚訝地看了看鐵皮棚,不太明白這里面為什么可以住人。 她臉色很一言難盡:“里面臟成那樣,還有蜘蛛,味道又難聞,怎么住人嘛?!?/br> 幾個大漢愣了一下,撓了撓頭。 他們風里來雨里去,沙漠戰場都睡過,粗糙慣了,看到這種鐵皮棚,下意識覺得已經很不錯。他們還特意買了竹墊子鋪上,沒想到女生跟他們差別這么大。 “你們是不是沒有錢?我有啊,我請你們住酒店吃一頓好的?”霍沉魚看他們集體沉默,又一身的汗臭味,像流浪漢一樣,只當他們是沒有錢,住不起賓館,于是好心詢問。 這鐵皮棚,她在里面站著都被惡心得不行,別說住一晚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蜘蛛就爬到身上來。 而且還在下雨,說不定里面還會漏雨。她的天。 光膀子努力跟她解釋:“不是,我們在綁架你,不能進城。要不監控拍到我們,邪哥一下就帶人找到了,把你搶回去,那還怎么談?!?/br> 霍沉魚歪頭看著他,問:“你為什么叫他邪哥?” 光膀子和其他幾個人對視一眼,沒明白:“有什么不對嗎?” “只有他朋友才這么叫他呀,你們是他朋友嗎?”霍沉魚一陣頭腦風暴,幾乎猜了個□□不離十,“是他朋友為什么還要逼他?你們是雇傭兵吧,是不是有什么任務需要他才能辦到,但是又特別危險,他不想去?” 幾個人沉默片刻,全都轉身不理她。 霍沉魚百無聊賴地站著,等了一會兒,不耐煩了,理直氣壯地嬌聲說:“我餓了,我要吃飯!” 大漢去把他們的尼龍背包提過來,在她面前打開,掏出一大袋白面饅頭,幾塊餅干,十來瓶礦泉水。 獨眼龍打開白面饅頭的袋子,提到她面前,讓她挑。他們的手不是很干凈,拿了怕她不吃。 但…… 他們不弄臟,霍沉魚也吃不下這種東西。 哪怕是包子呢,也好一點啊,純饅頭沒有一點味道,還是冷的。 “晚飯就吃這個嗎?”霍沉魚嬌氣地皺起眉毛,得到他們的肯定回答后,眼神在饅頭和餅干之間艱難地轉了轉,秀白的手指指著餅干問,“那是什么味道的餅干?” 光膀子老實說:“咸味,壓縮餅干,你應該不喜歡吃?!彼麄兌疾辉趺磹鄢?。 霍沉魚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拿起一個饅頭,抱了一瓶水在懷里。 她看了冷饅頭半天,有點委屈,忍住,撅著嘴咬了一口,好半天就著水咽下去,還是忍不住問:“為什么不買包子呢?” 好歹還有點味道。價格也差不多啊。 獨眼龍嚴肅地解釋:“包子有味道,我們不能有味道?!?/br> 霍沉魚閑閑的目光看了他半天,平靜地說:“可是你們身上又酸又臭,比包子味道大?!?/br> 幾個人又不說話了,低頭默默啃饅頭餅干。 過了幾分鐘,光膀子沒憋住,低聲嘟囔了一句:“邪哥不也一樣?!?/br> 霍沉魚回想了一下,沒覺得陳邪身上有這種味道。他身上是煙味,混著沐浴露和荷爾蒙的味道,比他們香多了。 “他以前是你們這個樣子的?”她不信。 “那可不咋的。都是臭男人,誰不臭啊?!惫獍蜃哟罂诮乐z頭,特別實誠地說,“邪哥每次出任務回來,一身臭汗還帶著血腥味,味道比我們還難聞?!?/br> 沒想到陳邪。 霍沉魚垂眸,看著這幾個坐在地上啃饅頭的大漢,突然感覺對陳邪的濾鏡碎了。 這時候尼龍包里有手機響,鈴聲非常耳熟,是她的手機。 霍沉魚下意識去拿,被光膀子一把搶了先,捏著手機,讓她到里面去。 里面那么臭,又黑,她不肯進去。 幾個大漢過來,把手臂橫在她身前,把她往里面趕。 霍沉魚不高興,忽然被獨眼龍guntang的手臂挨到,嚇了一跳,驚慌地瞪著他:“你碰我干什么?” 所有人的眼神都像霍沉魚一樣驚慌,唰地一下盯著獨眼龍。 獨眼龍更慌張,急急忙忙搖頭,一只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說:“我沒有啊?!?/br> “你碰到了!” “……” 獨眼龍堂堂一個肌rou大漢,面對霍沉魚言之鑿鑿的指責,不敢硬剛,畢竟是嫂子,只能默默轉身蹲到角落去看雨。 他又不是故意的。 霍沉魚還是被逼進來了。 她崩潰地捂著鼻子,坐在竹墊子上,不許他們關門,因為關了門太黑。 他們真沒關,只是都站進來,以免她突然在打電話的時候,沖出去搗亂。 不知道陳邪說了什么,霍沉魚只聽見光膀子拍著胸脯說:“邪哥放心,嫂子在我們這,很安全。就是環境不太好,嫂子有點受不了?!?/br> “誰也不想做到這一步,但是那么多兄弟的命,都在邪哥手里,沒辦法。這次回國,我們有心理準備,沒打算還能好胳膊好腿地回去。事后隨便邪哥處置,只是現在對不起,嫂子我們不能放?!?/br> “邪哥什么時候答應跟我們上飛機,我們什么時候放人?!?/br> “要是邪哥真的不肯,那反正我們空著手回去,以后也是被幾個老板找機會做掉,不如臨死前爽一把——嫂子真挺好看的。是吧邪哥?” 霍沉魚皺眉,靜靜地聽著光膀子男人講電話,腦子里若有所思。 突然聽他們提到她,還不干不凈的,頓時惱羞成怒,拿過那個咬了一口的饅頭,用力砸在光膀子背上。 光膀子正緊張嚴肅地跟陳邪對峙,冷不防背后一個饅頭砸過來,估計是聽到那句下流話了。 他特別尷尬地把饅頭撿起來,拿在手里,蹲到獨眼龍那邊去打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魚妹:陳邪再也不是我腦子里那個完美的邪哥了。 第57章 暴怒 雨聲很大, 逐漸掩蓋了光膀子說話,她坐在里面, 什么都聽不見。 霍沉魚呆坐著無聊, 眼神在棚子里亂轉, 看到頂上有一股一股的臟水, 順著角落的墻壁淌下來, 把堆放的雜物全部淋濕。 雜物下開始爬出來各種大大小小的蟲子, 向四面八方散開。 一只長著很多條腿的蟲子慢慢朝她爬過來。 霍沉魚眼皮一跳, 死死盯著它。 蟲越來越近, 爬到床墊邊緣, 開始往上。 她嚇得“啊呀呀”地亂叫了一聲, 一下從床墊上跳起來, 沖到門口去, 驚慌地看著看門的大漢,指著那條蟲問:“那是什么?” 大漢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錢串子?!弊哌^去,拿起竹墊一抖, 把蟲抖下來, 一腳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