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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使勁沿著墻根奔跑,不敢出凌波殿外,怕把鬼引出去,后來實在無法,便放下了世家子弟的矜持,將身上的符和貼身的玉使勁往他身上扔去。 與此同時,袁雙卿也動了。 她唇色慘白,顯然是剛才陽氣被吸食過多,她方才想到此間種種,忽然覺得心累體乏,便下意識發起呆,被吸了陽氣的瞬間,動也不能動,完全失去了氣力。 袁雙卿勉強提起精神,追了過去,手里捏著另一張備用的血符,猛地向他頭頂壓去。 諸葛青巖連忙往回跑,在他周身繞了兩圈,直到對方身上被貼滿了定身符。 這些符是他自己制作的,本身裹挾的法力并不多,能鎮住袁鄴不假,可他掙扎的時候身體還一顫一顫的。 不過,這也夠了。 袁雙卿目光定格在袁鄴臉上,心知已無回頭之路,在心里默念道:爹,您放心走,雙卿會為您報仇,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她咬破了中指,貼上父親的眉心,緩緩閉上了眼睛。 , 凌波殿熱鬧了一天,皇帝親臨,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來問診,據說是凌波殿里這位姑娘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后宮嬪妃聽說后,無不暗暗拍手稱快:這妖婦,可遭了報應了。 小公主也很擔心凌波殿里這位好朋友的身體,在她的寢殿里踱步了半日,聽說皇帝和太醫都已經走光了,這才敢偷偷跑過去—— 自然還是翻墻了。 院子里,魚逢生正在為袁雙卿煎藥,手中蒲扇搖動這火苗,叫人看一眼都覺得她滿腹心事。 小公主看到她哀傷的樣子,心里咯噔一下,想著只不過幾日不見,這人真就得了重病了? 她連忙提起裙裾,踩上臺階往袁雙卿的側寢跑去。 袁雙卿躺在床上,臉對著外頭,雙眼緊閉,像是失去了意識,薄薄的唇上木無血色,干涸而缺乏水分,她不像是生病,反而像是累的,眼角眉梢都是青色的痕跡。 小公主走到塌邊低頭查看,幫她撩了撩有些凌亂的小碎發,忽然哎呀一聲,把手心放在她額頭上,面露擔憂:“好燙……怎么弄成這副樣子?” 袁雙卿睡得沉,絲毫也沒有要醒的意思。 她生了病完全是因為昨晚被吸了陽氣,又用了許多精力,現在渾身上下都虛弱得緊,還伴有高燒暈眩的癥狀。 袁雙卿每天都在渾渾噩噩中進食湯藥,等有幾分清醒時,掠過魚逢生擔憂的小臉,看著窗外灑落進來的陽光,忽而覺得……似是大夢了一場。 袁雙卿醒來的第二天,在小逢生的攙扶下見了回太陽,她現在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么叫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不乏的,身心俱疲。 袁雙卿這一病嚇得魚逢生不輕,她現在格外擔驚受怕,袁雙卿在樹蔭下站了一小會,她便拿出坎肩要給她披上。 袁雙卿默默看了一眼烈陽,瞇了瞇眼,把坎肩拿下來放在石凳上,讓魚逢生歇會,她拿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苦的。 地宮下藏著的袁鄴再也不用被關在籠子里,他變成了真真正正的傀儡,強大無匹,只聽從袁雙卿一人的指令。 皇帝比誰都要高興于她的醒來,幾乎是立刻又遣人送來數十名有罪的宮人庶民,當著袁雙卿和魚逢生的面,毫不猶豫刺穿了他們的胸膛。 袁雙卿不發一語,把魚逢生眼睛捂住,拍了拍她的背。小姑娘嚇壞了,亦或是想到了她也差點死在這里,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那些宮人井然有序打掃完庭院后,小公主便踩著還未干涸的水跡走來,拿出一張信放到她面前,爬墻讓她流了熱汗,她稍微擦了擦,氣喘吁吁地坐下。 “袁府可是把人看得越發緊了,我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拿到這封信?!?/br> 小公主一口氣喝完魚逢生遞過來的茶,見袁雙卿看得很認真,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像是給她鍍了一層光暈,連臉上的小絨毛也清晰可見。 她舔了舔唇,鬼使神差將頭伸過去,下一刻便看到袁雙卿的雙眸對過來,與她打了個照面。 小公主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將身子縮回去,沒有發現袁雙卿眼里一閃而過的凌厲和防備。 “要看嗎?”袁雙卿把信遞給她。 公主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反正我也幫不上忙,若是你們有了什么出宮的良策,需要用到我,盡管開口便是?!?/br> 袁雙卿笑了一下,問道:“你做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這后宮太無聊了啊,”小公主趴到石桌上,笑得明媚:“我都還沒告訴你我名字呢,我叫朱昭懿?!?/br> 第八十九章 袁雙卿唔了一聲,沉吟道:“挺好聽的?!?/br> 小公主心里就跟被灌了蜜似的,甜絲絲的。 袁雙卿無心知道小公主在想些什么,她把信小心折起來,放進貼身處,開始仔細思量這信中的含義。 等到小公主依依不舍與她作別后,袁雙卿又重新拿出信紙,認真看了一遍,而后把它放在蠟燭芯上。 火舌吞噬了紙張,化為縷縷碎灰。 與此同時,齊哀帝的南征大軍離長安越來越近,最后駐扎在八十公里處的渭南城。 這天晚上,敖瞻給齊哀帝送來了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