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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聞言犯了難,她自然不想袁雙卿死,可是心像是在沸水中煎熬一樣,蠢蠢欲動,迫切想要找皇帝要一個答案。 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沖動,而是坐下來,說服袁雙卿想辦法和她一起出宮,還承諾會給她一大筆錢,叫她逃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袁雙卿搖頭拒絕:“我出不了宮,若你真心想要幫我,就幫我捎一封信給我師父?!?/br> “你不是說你師父被關起來了嗎?” 袁雙卿笑了笑:“憑公主的身份,一個袁府如何去不得?” 公主忽然間茅塞頓開,上下打量她一番,肯定道:“你跟我說了這么多,其實就是希望我幫你送信吧?!?/br> 不得了,這公主忽然之間變聰明了。 袁雙卿微微皺眉,最終在她審視的目光中輕輕嘆道:“愿不愿意幫,全憑公主?!?/br> 公主內心其實已經答應了,口中還是矜持道:“容本宮想一想?!?/br> 臨走之前,公主還神秘兮兮告訴袁雙卿,下次見面跟她說自己的名字,轉頭又警告了魚逢生,叫她不要亂嚼舌根,偷偷告訴袁雙卿她的名諱。小逢生怕這公主怕得要死,又哪里敢不答應。 晚間,袁雙卿疲憊地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 她其實最害怕的就是夜晚,一入夜所有的想念都會一齊涌上來。 長曦的眉眼,她笑時唇角彎彎的模樣,離開時哀傷的表情,所有美好的回憶,都變成了一種蝕骨的折磨。 這不同于那三年她的離開。 這次,長曦和她做了道別,自己又兇多吉少,她們的相見好像遙遙無期。 袁雙卿其實知道長曦會去哪,除了她身邊,也只有冥界才能容納她了,可是,她倆都欠了師父的,那一劍刺的很深,師父已經年老,這下子更是減了壽命,她得留下來照顧師父。 袁雙卿想得入迷,忽然聽到一陣悶雷的響聲,而后外面便嘩啦啦下起了雨,袁雙卿呆了一會,忽然聽到小小的抽泣聲,她起身拉開窗戶,在閃電的光芒中看到外面的瓢潑雨勢,也看清了走廊下蹲著的人影。 “逢生?你蹲在這里干嘛?” 魚逢生聞言轉過頭看她,小聲抽泣:“jiejie,我怕雷?!?/br> 這一聲jiejie叫得袁雙卿有些心軟,她讓魚逢生進屋,瞧見她肩膀上都是濕的,鞋好像也濕透了,即心疼又生氣:“你既然害怕,做什么不叫我?” 魚逢生局促地動了動腳趾,不敢說話。 袁雙卿唬著一張臉,拿了毛巾和衣服給魚逢生,衣服是她的,魚逢生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大。 袁雙卿坐到床上,魚逢生也走過來坐下,跟受了欺負一樣,眼珠都是濕漉漉的。 袁雙卿嘆了一口氣,仰頭躺到床上。 魚逢生扭捏道:“jiejie,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袁雙卿看著她,女孩的樣子和記憶中的自己似乎重疊了,時間抹去了一些東西,也留下了另一些東西。 袁雙卿目光有些恍惚,什么也沒說,身子往里動了動,留了些地方給了小逢生,等小姑娘躺好后,袁雙卿便淡然開口道:“以后,你把我當親jiejie吧?!?/br> 魚逢生張大了嘴巴看著她,好似還身在夢里。 “好么?”袁雙卿見她不回答,抬高了聲音。 魚逢生忙不迭點頭,眼淚花子在眼眶里轉動,由衷地說:“jiejie,謝謝你?!?/br> 袁雙卿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不用謝,睡吧?!?/br> 袁雙卿說完便恍惚了。 睡吧…… 這兩個字,以前幾乎是每天晚上必定能聽到的。 在一起時間久了,她感覺自己漸漸變成了第二個長曦。 魚逢生在宮中夾縫求生,比同齡人都多了幾分敏感,她看出來袁雙卿似乎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詢問:“jiejie,你有心事嗎?” “嗯,”袁雙卿破天荒沒有撒謊,而是誠懇地說:“jiejie在想一個……就算我拼盡全力,也想走到她身邊的人?!?/br> 小逢生有些艷羨:“能讓jiejie這般上心,他一定是個特別好的人?!?/br> 袁雙卿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炫耀似的說:“對啊,她是頂頂好的?!?/br> 小逢生有些發怔,在黑暗中凝視著她的側臉。認識jiejie的這些天里,好像從來沒有見她這樣笑過,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備,露出了最柔軟的一面。 那個人,一定是jiejie最重要的人吧。 第二日一早,公主還是來了,拿了袁雙卿昨日就備好的書信。 公主捏著薄薄的信紙,問道:“我能拿出來看嗎?” 袁雙卿點點頭,笑著說:“當然可以?!?/br> 她笑得輕松,其實內心很不平靜,她和師父從來就沒留什么暗號,所以書面的東西都是白紙黑字,想要表達的全在里面。 公主得到回答后想拿出來看,但是信封的口上被打了蠟,她便改變了主意,將信藏在自己身上,改口道:“算了,也沒什么好看的?!?/br> 袁雙卿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之后兩天,公主都再沒什么消息,袁雙卿也到了退無可退的邊緣,當今皇帝派遣了一位年輕的天師協助她,這天師的世家在背后為皇帝做事,也是和袁煥一樣,朱鏡登基后,就從暗處轉到明處。 天師進了凌波殿后,兩人互通了姓名,就沒有正眼瞧過她。袁雙卿其實也能理解,他們這些世家的人,大多自傲矜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