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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周載,從未有敗,或而再賭一次,以萬萬南涼壯勇的性命…… 他閉上了眼睛,面容緊繃,許久才說:“末將領命?!?/br> 如此便好了,上下一心,子桑命令負責傳令點兵的人說:“即說是世郡殿下的命令,逆臣逼宮,我等舉兵勤王,明晨即刻兼程趕往王都?!?/br> 她從隨侍的身份變成了帳內站在主位的人。 她把這些日子作過的構想全盤托出:“東池雖然筑了工事,可是我們上邊結了很厚重的冰墻,他們一旦打穿地面,上面的冰墻就會榻下去?!?/br> “工事必然會受到一些破壞,而我們處在高位正好可以投石,和用弓箭阻擊?!?/br> 可是這個過程中,東池必然也可以利用他們投下去的碎石和冰把基石墊得更高,再沖上來就容易得多。 守不住的時候便撤。 這個就是對于余下一萬兵力守景玄關的打算。 況旬不依:“說什么也不能白白就把這景玄關讓給東池?!?/br> “白白讓眾甲士丟了性命也不值?!弊由@淅鋻佅逻@句,又重新在沙盤上圈出她們此際山道到玄州的線路。 “精騎兵必須現在就出發前往?!?/br> 有人提出疑問:“這般突然征船,或許難以實行?!?/br> “以王室名義強征,許諾日后重謝?!笔虑榫o急,沒時間在這種事上講究。 確立好出發事宜后,各自都領了命去作準備。 子桑松口氣,將玉印拿起來看了看,無奈搖頭笑了笑,與周載說:“這便是開始了我該走的路啊?!?/br> 卷入權利與血的纏斗里,希望那個人還能再撐到她們回宮罷。 回到帳內,白允沫上來就抹著她的臉問:“贏了?” “嗯,贏了周載一局,可后面,還有更大的仗要打?!弊由D罅四蟀自誓哪樀芭c她說:“明晨就走了,收拾收拾?!?/br> “嗯?” “沒聽錯,回白壁城,解逼宮之圍?!边@兩日軍中許多事情子桑都沒有與白允沫明說,直到現在都理清楚了才大致把形勢說與她聽。 白允沫聽完嘴巴就撅了撅:“你可知玄州港口許多商船都是我白氏的?!?/br> “啊……我不知,沒想到得罪娘子了?!?/br> 其實早便聽白允沫言語里提到過的,可是總不能徇了這程私心便亂了計劃,只好打著哈哈:“娘子去睡,我來收拾?!?/br> “倒不是我得罪我,就是想你以后要怎么和娘親交待?!?/br> 白允沫手腳利落地收拾著,嘴上哼哼:“娘親平素看著待人溫和,敢亂動她家財的都討不了好的?!?/br> “可無論如何,我也是她的女兒的夫君不是?” “那得看我幫不幫你說話了。 兩兩笑著,爾后便都又覺下心來,其實都倍感沉重,在景玄關到底還知道何時開戰,退出了關守,便是一路混血浴戰之途,誰也不知路上會發生什么。 即使到了白壁城,城中形勢會如何變也都未知,顯了世郡身份,要再藏身起來便難了罷。 第六十六章 做一名忠勇 一夜未能好眠, 趁著白允沫熟睡, 子桑悄悄把手從她脖子下抽出來, 輕聲穿了衣出帳。 此時雖是深夜,仍是能聽得到營中驅馬備貨的聲音,負責后鞋的輕甲正裝點明晨要上路的戰馬。 周載的帳中仍然燈火通明隱約可以聽見況旬那爆脾氣的聲音從里邊傳出。 子桑站在景玄關的樓墻上, 遠眺著關外,此時遠處那座石墳堆因著白天的日曬, 露出了黑漆漆的墳頂。 此戰若是未得果, 景玄關破, 就讓我等荒尸于野,山河城破, 無論身生或死,都是孤魂一縷,不值歸鄉。 若是此戰依計勝,我等未歸, 就把我等尸骨埋于關前陣上,永保江山無憂。 江山無憂,此番棄關而去,不知他等作何感想。 夜風凄凄而嘯, 子桑扭頭又是見了頭天到景玄關時的那位老兵守崗。 “到天亮時, 便有三萬兵要退關撤兵,你知道嗎?” 這個消息已經通營傳了下去, 老兵怎會不知,他立正身子, 目視前方:“我知道?!?/br> “要是給你自己選,你想撤,還是繼續守在這里?” “我要看著那些弟兄,我不走?!?/br> 老兵聲音沉實,略有鄉音的話語似斬風而出:“關在人在,關破同亡?!?/br> 這次,他決定要做一名忠勇,再也不躲起來當懦夫。 子桑沒有說話,扶著腰上的劍往樓墻下走,老兵忽然又出聲:“世郡殿下?!?/br> 她轉身看向老兵,老兵沒有看她,老兵的眼睛一直向著關外的方向,始終如此。 他說:“世郡殿下,若是景玄關破了,你記得要收回來?!?/br> 關外萬里長風,吹的是魂兮歸兮,關內千里沃土,是我父老兒孫。 腳下的十丈天險,血汗澆筑,世代守護,說棄就棄,子桑幾乎哽咽半晌,方緩說:“我公子桑當銘記南涼世代忠勇先烈?!?/br> 斬釘截鐵:“若得清內亂,登得大位,必匡我社稷,他日定復景玄關?!?/br> 天地為證,關內風云為證,穹蒼明月為證,公子桑從此將以身事國,失關必奪。 下來樓墻,但見天漸明朗,她直奔南無住著的小帳來。 剛掀了簾子,眼前便見得一絲銀光掠到頸邊,她下意識微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