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頁
阿柱接過白允沫給的利是錦袋,當下便落了淚:“夫人對阿柱的大恩,此生難報?!?/br> “是我連累你在這里受苦了,我娘親想必也知你等辛苦,回去后還有大賞的?!?/br> 白允沫再又是伸手把快手那份遞過,然后與泊玉說:“我娘親不知道你,所以你的那份便沒有了,不過我這里有一柄玉扇,正好帶著,就送了你權當墊著,新歲正安?!?/br> 泊玉約是未曾想過會得這物事,伸手接過那玉骨折扇。 微是展開便見得里邊骨柄皆為暖玉,邊上細縷著金線,扇面亦是薄絲密織,有名字題詞。 只是石竹這等人看來泊玉手中這方扇也是超凡脫俗之物,不由得兩眼生光:“阿沫醫官,你好似大戶人家的主子呀?!?/br> “不然你以為呀?!?/br> 李巨力敲敲石竹的腦袋,指了指面前上齊了的菜:“開動了?!?/br> 這時都已齊入了座,軍中規矩少,周載不忍心讓甲士從旁侍候,都讓下去一起歡慶了,于是子桑起身來倒酒。 以將軍第一碗,環著桌子倒一圈,給幾位主將都是倒得滿碗的,到石竹的時候只倒了小半:“長身子的人少喝些才對?!?/br> “喝酒也能長個?!笔裼行┎缓?,亂頂一氣,惹得眾人都笑了。 到泊玉的時候,阿柱突然便開了聲,手搭在泊玉肩上:“這個小兄弟酒量好,可多倒些?!?/br> 子??粗鴥扇诉@般親熱,便想這可是好上了,就果真也多倒了些。 給自己倒的時候,只滴了些許。 周載見了奇怪:“今日也不喝酒?” 子桑本就好酒多年,后來因白允沫一席話硬下心便不再喝。 此時聞著帳內外都是喜意的,鼻間酒香繚繞,嘴饞倒是真,只心虛地看了眼白允沫便說:“不喝?!?/br> “新正歲首,怎么能不喝酒呢?!?/br> 白允沫伸手提了酒壺往杯里倒上大半。 碗中酒釀清凜透人,香氣滿溢。 帳中不管是桌上,還是盤地而席的,都一同舉了碗來慶。 周載引言說:“新正歲首,唯祈愿蒼天佑我南涼國土永固?!?/br> “國土永固?!?/br> 一圈喝下來,大家伸都伸了筷去夾菜,桌上也慢慢便說開了各自老家的民俗。 況旬每喝多便有得話說:“我還記得前幾年有在家過了個新正日?!?/br> 一吸鼻子,仿佛還能聞到當年那滿堂的屋舍濃情。 “我左手抱著個孫子,右手抱著孫女,我家里娘子把內一塊一塊夾到我嘴里,還一邊說我老不死的不要臉?!?/br> 大家便也哄地笑出聲來,想這等事,況旬他確實也是做得出來。 況旬說:“我在家還要什么臉,臉面那是擺給外頭人看的?!?/br> 周載也從旁笑得直搖頭,見況旬總也要來敬他酒便也應著喝。 況旬酒喝多了話便多,一把拍著周載的肩:“有兒孫還是好,這心里頭,舒服?!?/br> 況旬老將軍,年近六旬,發須灰白,胡邊荏苒,喝多了便話多,兩行濁淚亦是下了來:“好也是好,就是念得慌?!?/br> 慌也是慌,只人在景玄,命在國關。 滿座之人,雖也都是鐵甲豪勇,實也在家都有老小,方才聽得況旬說的,小兒繞膝,婆媳唇譏挑笑已有酸意,再見得老將軍酒淚不分,亦有動容。 只周載用力拍拍況旬后背,又似是眾人說般:“我等都是老將,沙場戎馬半生,也該卸甲了,開春戰畢,便都退了罷。 ” 眾人里不知誰嗨然一聲:“昨日事非難重頭,今朝有酒今朝醉,來日再作方長夢?!?/br> “對,喝酒?!?/br> 第五十六章 換了這簪子 席間多是飲酒, 一席酣暢至夜半也仍是鬧騰騰的。 子桑碗里喝的酒都是白允沫倒的, 久未暢飲, 漸飲得多便有些醉意上頭,顯出往時那等女子嫵態。 大家都有了些許意,周載與況旬都親去各大帳與甲士敬酒, 李巨力看著況旬老將軍醉得厲害便幫著去扶,心下高興得很。 石竹只一心撿著桌子上的菜吃, 飽得肚子圓圓的也仍是意猶未盡, 與旁邊的快手說話;“真好吃呀, 你怎么吃那么少,也不喝酒?!?/br> 快手淡淡地轉眼看著這個瘦弱的孩子, 見他喝了三四碗酒,臉頰紅撲撲的心里暗自覺得這孩子也真不容易,硬是給旁邊的李巨力騙著喝酒。 他重新轉回頭,看著他家少主。 他家少主正夾了菜來喂給那個叫昭和的隨侍, 哎,少主怎會喜歡這等的人。 子桑醉眼微瞇,頭盔也歪到一邊去,單手撐著腦袋側過來看白允沫, 時不時張嘴吃白允喂過來的東西。 “過了今夜, 我家娘子便十五了?!闭f時閑著的那子手便勾了白允沫的下巴。 阿柱在旁邊替兩人著包,四下望風, 但凡見得有些清醒的人看過來時便用手肘頂頂白允沫。 幸而都醉得差不多了,阿柱才有得空來看一眼泊玉。 泊玉也喝了少許的酒, 粉白的面上露出稍許紅粉色。 一見得泊玉轉眼看他,阿柱眼睛便閃來閃去,瞄見泊玉頭上的黑楠木簪,便說:“配你真好看?!?/br> “嗯?!?/br> 泊玉拾起碗來,敬他說:“你怎的也不多喝些?” “夫人常說,做事穩妥的人應當少喝酒,我得護著少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