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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理由足夠了?!?/br> 原地親從馬上拿了鋪蓋往地上扔下,他按好劍將自己卷起來說:“回到你的位置?!?/br> 回到你的位置。 只這么一句回復,子桑心里惱恨。 自從行軍頭天知道南無被派去東池找機會刺殺池羽后她心里就開始惱,為何偏偏是南無,是南無那個連自我掩飾都做不好的人。 . 四面的軍士都已睡下,大雪輕聲走過來站在高崖邊,對著半月引頸長嚎一聲,遠處暗黑的林木暗沉沉的,連風進去也不曾作響。 正是因著地勢偏高,第二日行軍時風勢阻人。 傳說先民冢里什么都有,神磨鬼怪,人最早的時候就是從里邊出來的,由是得了這么個名頭。 先民冢占地廣袤。 現下還沒有到大雪之際,可若是能穿過先民冢的話,就可以到長年積雪并時有大風暴的冰雪鬼原。 先民邊境是從南涼內陸抵達青玄關守的最快捷徑。 先民邊境即屬于先民冢的邊緣地帶,又是屬于南涼的國境線,走在上邊,能遠遠聽見鬼原里的風暴聲,如正在遭受刑虐般的犯人。 在狂風中部隊伍行走得很慢,劃分也沒有平時那般齊整,全軍被令下馬步行往前。 于是這會石竹就湊到子桑面前,躲在軍馬的后邊能擋些風,他的鼻子被凍得紅紅的,聲音也因連日來的寒意而變得有些?。骸拔以趺磸膩頉]見過世郡殿下從車駕上下來過,她坐在上面不悶嗎?” 看了眼旁邊在狂風中左搖右擺的車架,四馬并行,金銅嵌玉,一路上因長時音奔行在野地之中,車轱轆都修了好幾回,這番走在這等狂風崖谷上車轅早已開始咯吱作響。 “人家本來就是籠中鳥,怕什么悶呢?!?/br> 說完子桑就又轉而看著石竹。 連這傻小子都想到了車駕的不一般,軍中定然又是有許多人會生出疑心的。 如此思量,子桑拉了拉韁繩,策馬向著將軍周載所在的地方追前去。 周載正頂著風,時不時和旁邊的副將吩咐討論下個扎營位置。 考慮到此處已近了先民冢,雖然東池的兵要入關突襲比較難,可小部隊來亂軍心的可能性還是有,因而想避開以往常扎營的地方。 副將得了令見到子桑前來,便走開來與其它向個老將們商議扎營事宜去了,仍是與第一日那般,這些周載將軍的老部下對她總也不冷不熱。 剛開始時,只想著或者因著她是南涼的世郡殿下,所以有身份介蒂,有次聽得其中醉酒的話,才大約知這干人是看不起她的。 若可以表現得有擔當些,初始時不那般輕浮,或許就能坐下了殿下之位,在朝堂上與方仲侯人等一爭高下,而不是逃到這軍中人受人保護。 身在高位,而沒有絲毫的擔當感,不僅沒有擔當,還弄得聲名狼藉,以至于王上此番讓她隨在將軍身邊,讓將軍護著。 這些老部下都是跟著周載和王上出生入死的人,忠于王上,亦誠于周載,自是會對沒得作為子桑抱有輕視之心。 她也不惱,自以為這些人說的都有道理 ,待副將走開,她便把自己的想法說與周載:“馬車在軍中惹眼,走了這一路,或也可以丟棄了?!?/br> 周載回身看了眼華麗的空車駕:“此話怎講?” “出行的時候只想著要以此來轉移敵人注意力,好讓人藏身軍中,可是車駕在軍中久了后,軍士肯定容易起疑,反倒弄巧成拙?!?/br> 確實也存在這般隱患,本就是臨時的主意,出發前沒好好思量過個中細節,這會提到,確實有些欠考慮。 周載于是問子桑:“那你的意思?” 子桑閑然道:“如若世郡征途中意外身死會如何?” 死人就不會招來殺身之貨了,死才是最好的偽裝。 周載難得抿唇笑了笑,哈氣點著頭:“如此甚好?!?/br> “不過亦要像話些,先發快信給王爺爺,讓他有個準備,不要驚嚇到了他老人家?!?/br> . 也要捎個信給白允沫,可軍中快報好說,她現下即是小兵身份遞信回去便要比快報慢上許多。 只能希望她的允沫聰明些了,不要光顧著哭鼻子才好。 再行三日,估摸著再有兩日快信便會到王城,周載便召集了平時圍在身邊的老部下商議子桑提出的這件事。 大家都是第一次和子桑圍坐在一塊議事,面色都不冷不淡地,有些各自轉頭在邊上飲著酒。 周載讓子桑把自己的想法親自跟這幾個說。 “你到底還是世郡,過于纖弱,反令眾將看輕,以后沒幾個人真心為你賣命?!?/br> 周載直言不諱 ,他向來在子桑面前就沒有君臣之禮。 這幾個部下平時雖然少在他面前說世郡殿下的什么不好,不過他也不瞎,大概能看出來個個心里都有不滿,于是盡量找些機會讓他們緩和下關系。 光靠他一人,怎么守得住王上托付給他的這么個大千金擔呢。 子桑笑了笑,點頭應了下來,走到議帳中,與眾將商議詐死之事。 她于地形圖上點手指說:“車架走在岸谷上,風又大,到時候稍稍動些手腳,讓金銅車架掉落山崖,正好此處地勢高,即使下去尋找尸首也要行三日繞到前邊青玄關守再折回,到時候派人出去找找不到就說給野獸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