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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朝上的權貴,周載這半長在的胡子確實是算短了,若非如此,再長一些,一遇到這濕露冰寒之氣,怕是更麻煩。 周載抬手將胡子上擦了擦,面無表情地瞥眼子桑然后著令全軍就地扎營升火開灶。 早中都是干巴巴的鉻餅下腹,吃慣rou食子桑早就前胸貼后背,難熬得很,可當初既然硬著頭皮跟出來了,在周將軍面前又拉不下臉來讓另外給自己備好吃的,好不容易聽得要升火總算是松了口氣。 從馬上滾下來,便見四周軍士三三兩兩各自圍坐。 “昭和大哥?!?/br> 石竹又是再湊了前來,從背上溜下來一口大鍋,嘿嘿笑著:“沒想到你是將軍身邊的親隨呢,我是負責給將軍這隊背鍋的?!?/br> “背鍋好啊,有熱食吃了,趕緊的,這飯要怎么做?!?/br> 正轉悠時,石竹聲音微是有些懼意發直地往前看著:“昭和大哥,你說,它它不會咬人吧?!?/br> “嗯?” 轉過身來才看見大雪又往這邊蹭過來,子桑背過手,沖大雪揮了揮,嘴上說:“不過就是個長得好看的東西,不咬人?!?/br> 大雪在原地晃了晃腦袋,有些悻悻地低下頭去,尾毛也耷拉下來往邊上去了。 石竹做事做是機靈,三下五除二把一口鍋架好,打起了火,空氣一下子熱和起來,旁邊周載和一干親隨便都圍了上來。 這些將士多數都與周載一般年紀,三四十來的樣子互相倒是熟絡,相互取了杯盞,再有隨侍前來倒了酒。 到子桑時,子桑雖是舔舌,也仍只取了灌了口水謝過。 石竹要了一大碗,喝了兩口一臉滿足:“這可是好酒,比我們自家釀的好多了,昭和大哥你不喝真是可惜?!?/br> 子桑笑笑:“那你多喝?!?/br> 及至開鍋起來,仍是一人才分得碗稀粥,子桑就有些愣,不過見周載就在旁邊不好大聲,就低聲問石竹:“就吃這東西,沒得rou的么?” 石竹指了指不遠處啃著大鮮骨的大雪:“你以為我們是它呀,頓頓鮮rou,吃到打路都打晃?!?/br> 大概是感覺到這邊在看它,大雪咧著嘴轉過頭來,嘴兒哈哈的, 約莫是沖自家主人示好般。 石竹又是有些驚:“昭和大哥是才入伍么,我問過其它人了的,路上都是吃些簡單的東西,開戰后吃得就會好些,那會才有大酒大rou?!?/br> 旁邊有年紀大些的頭將還是把這話聽進了耳朵里,粗聲粗氣的說:“那是,怕是吃了上頓下頓沒得再見,當然吃好些?!?/br> 小少年縮了縮脖子,扭頭來問子桑:“你怕不怕?” “可怕了?!?/br> 像以往出獵時向來都不怕的,不過無人憐惜的小命一條,現時不一樣,有人等著我呢。 等四下寂靜,都入營歇息時,子??粗艋饘γ嬷茌d,略是想起另一人來,問他:“南無究竟去了哪里?” 周載雙手攏在火前,旁邊擺著杯糙酒,青色的胡碴烤暖后顯得柔軟許多,面色在火下呈現出古銅般的顏色:“東池?!?/br> 第三十三章 你真沒意思 東池國, 鑄城, 相府。. 鑄城臨海, 即是冬時,也依是藍天白云,一派地風和日麗, 襯得相府里邊張燈結彩的喜意更濃。. 相府小姐風歌要嫁給國君池羽是當前鑄城近來最被人樂道的事情。 國君池羽雖年已三十,有了四位妃子, 膝下長子大的也有十二歲, 可人在九五之位, 多幾房妻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倒是這風歌聽說總也不情不愿,悶悶地和他那位相丞爹爹置氣許久。 可不, 也就這婚事敲定不久,她貼身的一個小丫鬟便死了,身邊的丫頭全都撤了下來,后面又或許是因著置氣, 所以新招了個貼身侍女。 說起風歌招侍女這事兒,倒也熱鬧了一陣子,她非要自個挑,挑的時候專挑不好看的, 有一個臉上好長一首疤也給她看中了。 “南無, 她們說的不太對?!?/br> 鑄城臨海,四季花開, 站在廊下的人兒穿一身綠籮輕紗,看滿院的花兒隔一會, 隔一會往下掉一朵又一朵。 “不是挑你不好看,是挑的你這不說話的性子?!?/br> 風歌轉過身來,臉上稍事露出些許笑意:“我數數,自我你后,你說了幾字?” 相府征大選女侍那天,府前滿是各地聞聲而來的女子。 相府與炎王宮相比,不過差了一階之地而已,即是相府一個掃地的,出去人家都得給幾分薄面,敬一聲小爺。 況這次突然向外說是相府家要入宮侍奉王上的千金要選侍女,自然都一窩兒地來碰個運氣。 可這相府家的千金風歌就跟玩兒似的,這個看不順眼,那個看不順眼,堪堪選了大半個月才選了一個瘦不拉嘰的黃毛小丫頭。 那日排隊進去十個,被轟了十一個出來,原先的那個黃毛丫頭竟也被轟了出來。 千金小姐風歌也難得露了個臉,站在相府大門前長發沒挽,盤纏到腰關處,隨風半舞,正是好個合嫁之歲。 東池國,女子年十六嫁。 見了風歌小姐真顏,下邊一干想著來侍奉的眼睛都瞪直了,也就明白了國君為何會在相家千金滿嫁之數便要了去做王妃。 一笑嫣然,轉盼萬花羞落。 風歌拿眼掃了人群,只道:“想入我府的,挨個從我眼前過去,看上不上我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