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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子桑自個也是一愣,她總也想著許多事情都是沒多大關系的。 此番在慶僖公面前說這話,無疑便是說,反正你都要死了,你死了便與南涼沒半點瓜葛。 管他誰君王天下,管百姓是否安樂,你都或而不知的。 慶僖公只搖頭:“你怕是永遠都不會懂寡人心思。 ” 天下有幾人能懂人上高位的苦寒,他只說:“方仲侯這干人,你最好少與之往來?!?/br> “我不喜與他那般的人往來?!?/br> “這朝中見寡人年弱,都慢慢各尋新主,你能往來的人也不多了,即便是寡人,舉朝上下也只能倚著周載手中的那點兵力勉還能坐正身子?!?/br> 慶僖公到底還是疼這么個人的,只是恨她甚也不能做,天下放在她面前,她也只想著不關她事。 喘著粗氣,又再是把些性命悠關的事說了。 你現在是世郡,在寡人面前,你愛怎樣都隨了你,可在外頭給人抓了短處,日后沒得寡人護你,再小的事由都能要了你的命。 子桑啊,現在咱爺孫兩個怕都是人家籠中的獸,我是老得不能動,你是剛出世不久,就靠著帝王二字的光活著。 我慶僖公,南涼第十二代君王若是倒下去了,你這個世郡怕是要給人側目的,你公父是逆臣,你是逆臣之女,有人便是這般喜歡揪著往事不放。 你要是問寡人這回還圖什么,寡人一圖先祖基業永昌,二圖萬民眾生福安,三便圖你這一脈能好好的,就這么個孫兒了。 子桑這便聽不下去了,幾步甩著袖跑到殿門口,豎著眉問那公公:“醫官怎的還沒有傳到?!?/br> “就來了,就來了?!惫ㄖ?,王上這咳血確也是老毛病了,每日強撐著一副身強體健的樣子在朝臣面前大談國事,轉身下了朝便是咳個不停,亦是喘個不停。 吉佰怕怕地湊上來與子桑說:“王上還讓您進去?!?/br> 看見子桑站在面前,慶僖公便滿不在乎地喘喘:“還能撐些日子,或而能撐到你生個小王孫的時候?!?/br> 于是子桑便笑了開來,拿這個老頭子沒辦法:“孫兒我都還沒長大,你就想著小王孫了?!?/br> “寡人啊,不想斷子絕孫,讓周……周載保你?!?/br> 周載,南涼統御大將軍,自少年時便與南涼國君慶僖公沙場伐敵,戰功赫赫,深得慶僖公信賴。 “好了,一把年紀,總也想那么多,難怪頭發胡子白那么多,比青陽先生的還白?!?/br> 于是慶僖公便笑了。 他女兒緣不好,膝下都是男丁,沒想到最后一個還留在面前的居然是個孫女兒。 還是個有點皮的孫女,這老天向來愛開玩笑。 這時方聽得殿外有動靜,公公才來報說是神醫羅仲來了,子桑迎頭看去,便見得素衣簡衫進來的老者,身后依然是穿著藍袍的小醫官。 心里一時便安落下來。 一個是想著有醫者前來,王爺爺應該就不那般難受了,二個是心中亂亂的,正好便那個人來了。 于她而言,那個人確實便像她心頭的一劑藥,暖暖的,軟軟的。 見了她呀,就踏實許多。 第十八章 似那玉菩提 羅仲也不怎么見禮,徑自就到了榻前,給慶僖公把了會脈,嘆口氣:“何苦?!?/br> “怎樣?” “老樣子?!?/br> “是何說法?” 白允沫從醫箱里拿出各色器具,一包銀針,擺落旁邊,替師父答說:“王上這病,若能靜養,或而可撐得久些??伤允敲咳涨谡恍?,如何治得?!?/br> 羅仲取了銀針與慶僖公xue位上扎去,白允沫便不敢再說話,只旁邊靜靜給師父遞著物甚。 旁邊老公公也是嘆氣,見針銀藥都扎進時,方才也說:“奴下看著眼里也是急?!?/br> 羅仲看眼公公,摸著胡子說:“即是我這般的人看了王上辛勞也是大為佩服,德章公公侍奉王這么多年,心中惶急也是自然,不過君王之命,大抵如此罷?!?/br> 話到這里,德章便看了眼世郡,眼里滿是失望,搖了搖頭:“王上還不是為了萬民安樂,不想王位落在方仲侯一干人手里而已?!?/br> 羅仲笑笑,約是對朝堂政事不想多說,只探手取了慶僖公身上的幾杯銀針下來,一一令白允沫收好。 “王上不是說方仲侯有將要之才么,反正天下都是要易主的,何必執拗于誰來做?” 子桑略是想著打前慶僖公說的話,不明白何以不放手江山他人。 “哼,你懂什么,方仲侯一干人等虎狼之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旦上了位,朝中昔日那些與之作對的人將遭大難不說,天下旁系一干不服他等的自也將會揭桿,再加上周邊還有三國一直等著南涼君王換代之時趁虛而入的?!?/br> 到時候,南涼基業,就怕是風中散舟了,朝堂還是百姓也勢必大受牽連。 德章再哼了哼,并不指望這么個世郡能懂什么大道天下的事。 羅仲理了理袖子,站起來便與德章說:“王上醒來時,羅仲還是那番老話,讓他好好保重?!?/br> “王上這身子還能撐得多少日子?” “如果繼還是這般的話,再硬氣,也是捱個半載之數,若能將就歇著,或而再長些?!?/br> 子桑前來送羅仲師徒,下了玉階,仍是跟著,羅仲便轉身看了眼自家的徒兒:“為師去前頭回廊邊等著,切莫耽擱太久,夜要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