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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后腦勺,眼神也略微有些悵然,看向了院外的向日葵,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沒關系的,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br> “哭什么……我應該……笑才是?!?/br> 她埋首在她懷里,唇角掛著笑,努力讓自己開心起來,淚卻越涌越多,最終抱著她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來。 *** 判決書下來之后,趙俊峰便被移送到了濱海省監獄正式服刑。 宋余杭陪師母去看過他。 兩個人忐忑不安地在門外侯著。 “趙俊峰,有人來看你了?!?/br> 鐵門咣當一聲打開了,穿著“斑馬服”,兩鬢斑白的老人佝僂著背,走了出來。 他猛地一抬頭,見是她們,身子微微一震,顫抖著嘴唇,腕上戴著手銬,轉身就走。 “不見,不見……” 他嘴里振振有詞。 未等宋余杭有所動作,她師母已經撲了上去,拍打著玻璃窗。 “老趙,老趙……” 那一絲微弱的呼喚終是通過擴音器傳了出來。 趙俊峰頓住腳步,仍是沒回頭。 “回去吧……” 他艱難啟口,轉身欲走。 宋余杭也走近了一步:“師……” 話剛出口,她咬牙,飛快改了口:“你的判決已經下來了,以后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br> 老人也趴在玻璃上,看著他的背影泣不成聲。 這啜泣聲仿佛就是對他的譴責。 趙俊峰使勁扣著手,掐紅了虎口,最終還是把手銬往里縮了縮,藏進袖管里,轉過身來,和自己的愛人隔窗相望。 老人捂著唇,老淚縱橫。 宋余杭扶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替她順氣。 趙俊峰步履蹣跚地慢慢走了過來,手指撫摸著窗戶,仿佛就能摸到她花白的發。 也許是連日來沒休息好,他的眼睛很紅,嗓子有些啞。 “回去吧啊,好好照顧自己,藥按時吃,及時去復查?!?/br> “上次托余杭給你帶的衣服都收到了吧,還缺什么,告訴我,我下次來拿給你?!?/br> 趙俊峰笑了,他一動腕上的手銬就嘩啦作響。 “還想吃一口你包的餃子,白菜餡的?!?/br> “哎,好,好,等你回來,包給你吃,我知道的,皮要薄,餡要多,只吃瘦的不吃肥的嘛?!?/br> 老人含淚應了,又拿了一些保暖防寒的衣物給他,事無巨細叮囑著。 “天冷了,你的老寒腿,我給你帶了膏藥?!?/br> “還有保暖衣,穿在里面,暖和?!?/br> “棉拖帶了兩雙,換著穿?!?/br> “洗漱用品也帶了點,不夠的話,你就托人捎信來?!?/br> 趙俊峰本以為她會問自己為什么會進來的,結果只字未提,只是一個勁兒要他照顧好身體,未免微微紅了眼眶。 他退后一步,短短數月,已經蒼老了太多,身子搖搖欲墜,手也開始發抖了。 “我知道的……你也回去吧,別讓人笑話?!?/br> 探視時間快到了,獄警也開始催促。 老人幾乎快癱軟在地,全靠宋余杭扶著。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動動唇:“這些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她沒有關系,你要是得空,就替我去看看她?!?/br> 宋余杭不答,趙俊峰唇角浮起了一絲諷刺的笑意,搖搖頭,轉身欲走。 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資格請求她做任何事呢。 宋余杭把老人交給了一旁守候著的獄警先扶著,湊近了麥克風,沉聲道。 “我會的,畢竟餃子我也沒少吃,不過,你能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她目光犀利如劍,死死盯著他的背影,期望一個轉身或者回答。 趙俊峰苦笑了一下,抬腳繼續往前走。 宋余杭緊緊攥著拳頭,指骨泛了白。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跟我說了什么嗎?” 時光倒回去她十八歲那年。 彼此的她剛考上警校,即使在省運動隊有搏擊經驗,但在這種藏龍臥虎的地方也只是滄海一粟罷了。 開學第一堂課,無論是自由搏擊、十米手槍速射亦或是體能都被虐得很慘。 班上男同學戲謔:“女人還想當什么刑警,不如考個文職混碗飯吃得了?!?/br> 宋余杭紅著眼睛,捂著受傷的胳膊,一瘸一拐走遠了,身后眾人哄堂大笑。 到了晚上,同學們都回寢室休息了,她又一個人站在了擂臺上打沙袋,也沒戴拳套,直到精疲力盡,從指縫里滲出鮮血來。 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緩緩往后仰去,躺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耳邊回蕩的還是白天同學們的嘲笑聲。 “起來啊,不是省冠軍嗎?” “什么冠軍啊,水做的吧!” “照我說啊,也別來和我們搶名額了吧,趁早回家嫁人生孩子吧?!?/br> …… 宋余杭咬牙,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原本漆黑的體育館突然燈火通明,她下意識抬起胳膊遮擋刺眼的光線,一道有些冷厲的嗓音就傳了過來。 “起來?!?/br> 她錯愕地看著面前站著的中年男人,他穿著一件舊夾克,有著一張剛正不阿的國字臉。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