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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南,初南,不要走……” 原來她費盡心思找尋了十四年的人,就是她的身邊。 原來她費盡心思找尋了十四年的兇手,就在她的身邊。 這十四年來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好友沉冤未雪,她懷疑父親,卻毫無保留地信任林舸,為了報仇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果不是宋余杭,自己是不是也會走上這樣的道路呢? 每每一想到她有無數次機會能發現這個秘密,卻又無數次錯過了。 林厭心如刀絞,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耳光。 “刺啦”一聲,漆黑的裹尸袋終于還是被密封好了,幾個刑警抬了起來往外走。 “初南,初南,你看我一眼,不要走……不要……走……” 林厭掙扎著往過去爬,宋余杭死死抱住了她,把人托了起來,手掌蓋住她眼睛。 “林厭,林厭,不要看,我在,我在呢,別怕啊?!?/br> 也就是在這一天,精神病院傳來消息,陳mama呼吸衰竭,要不行了。 等宋林一行人趕到醫院,只來得及見了她最后一面。 陳mama骨瘦如柴躺在床上,如雞爪般粗糙的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吃力地抬起身子,似想要說些什么。 林厭輕輕替她摘掉了氧氣面罩。 向來瘋瘋癲癲人事不知的人眸中罕見地露出了一抹清明,老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謝……謝謝……” 她只說了兩個字便撒手西去,床旁的心電監護儀上變成了一條水平的直線。 林厭愣愣看著她的手從自己掌心里滑落,愣了半晌,似不可置信般地輕輕晃了晃她的肩膀。 “阿姨,陳阿姨?” 初南mama安詳地闔上了眼睛,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醫護人員進來替她蓋上白布,撤走了呼吸機,搬走了心電監護儀。 輪床從她眼前挪走。 林厭坐在輪椅上,用手捂住了唇,肩膀劇烈抖動著。 宋余杭走到她身前來,蹲下身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這些就是老人的隨身物品,由于她已經沒有家屬了,就轉交給你們吧?!?/br> 醫生遞過來了一個紙箱,她在這里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看護著看護著,大家都有感情了,于是他長嘆了一口氣道。 “今天早上起來老人精神很好,也不哭不鬧,還自己洗了臉,吃了藥,讓我們的護士給她理了發,換了新衣服,誰知道晚上就……” “唉,聽說她女兒那個案子破了是嗎?也怪不得,強撐了這么多年,終于到頭了?!?/br> …… 宋余杭微笑點頭稱是,等醫生走遠,才打開了這個箱子,里面東西不多,幾件舊衣服,打了補丁的襪子,一個舊相框,幾張她走南闖北尋找初南時留下的火車票,以及一個牛皮信封。 宋余杭把那信封拿了出來,面上寫著:林厭親啟。 字跡清麗娟秀,陳mama沒有上過學,那么多半就是初南的手筆了。 她又原封不動放了回去,抱著那個箱子走向了坐在長椅上的林厭,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握著她的手,把那封信遞給了她。 “給你的,你要看嗎?” 目光一落到那幾個字跡上,林厭仿佛被火燙了一樣,往后一縮,肩膀就開始抖動,嘴里振振有詞。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們……” 宋余杭用力攥住了她的手,微微加重了語氣:“林厭,不是的,不是你的錯?!?/br> “是我……就是我……如果我沒有遇到她,就不會和她成為朋友,林舸就不會殺她,陳mama也就不會瘋……” “林厭!”宋余杭攥著她的肩膀,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眼神堅定,語氣斬釘截鐵。 “人們總是在說受害者有罪論,可是受害者們有什么錯呢?誰遇見誰,并不是人為能控制的因素,林舸的變化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因素,要說有錯全部都是他的錯,他永遠也想不明白一點,人生是一條長河,沒有人會一直止步不前,他過不了這條河,還停留在原地,所以走錯了路,一步錯,步步錯?!?/br> “這些年來,你為初南、為陳mama做的也夠多了,所以她最后跟你說了‘謝謝’,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 林厭淚眼婆娑看著她,捏緊了手中這封信。 “代表她已經放下了,可以安心地去了,醫生說她還理了頭發,換了新衣服,她要去見她心愛的女兒了,在這之前,她希望你過的好,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那種好?!?/br> 宋余杭說完,自己也紅了眼眶,把人輕輕擁進了懷里。 “而終有一天,我們都會在那個世界和逝去的人相逢?!?/br> 頂爺被捕時她沒有哭,在林舸家找到初南遺骸的時候,她哭了卻沒有歇斯底里,然而就在此刻,捏著好友的這封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遺憾的淚水,夙愿終結的淚水,好友沉冤得雪的淚水,亦是解脫的淚水。 宋余杭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自己嚎啕大哭,把眼淚鼻涕全部糊在了她的胸前。 良久以后,往來醫護人員側目,林厭終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松開了她的腰。 宋余杭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哭夠了?” 林厭仍是一抽一抽的:“還……還是想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