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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她的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院門又闔上了。 林厭持槍轉身,猛地一怔,手就開始發抖。 林舸穿著長西裝,戴了一副秀氣的金絲眼鏡,手里拿著那把長狙擊步槍,槍口拄在地上,眼神是溫和柔軟的,向她伸出了手。 “厭厭,到我這兒來,哥帶你走,現在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br> 林厭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的血絲就沒散去過,看上去冷艷極了。 “你一直在這里?” 林舸點頭:“對?!?/br> “劉志是你殺的?” “劉志?他是誰?” 林厭咬牙,眼里驀地迸出一抹憤恨。 林舸目光挪到了一旁穿著白襯衣的尸體上。 “哦,是他啊,殺就殺了吧,一個嘍啰而已,況且,也對你心懷不軌不是嗎?” 林厭眼底迅速攢起了淚花:“他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小嘍啰!” 林舸嗤笑一聲,把槍背上身,堅定地往前挪了一步,向她伸手。 “好了,那不重要,聽哥的話,跟我一起走吧?!?/br> 他步步逼近,林厭一直往后退著,直到后背撞上了停放在院內廢棄的面包車上,退無可退。 “你既然一直在這里,為什么……”林厭咬牙切齒,痛徹心扉。 “要眼睜睜地看著……” 林又元走投無路,最后開槍自殺啊。 “那明明也是你的叔叔不是嗎?” 林舸一腳把躺在路中央的林又元的尸體踢開,唇角浮起一絲諷刺的笑意。 “就是這位旁人眼里樂善好施的企業家,好父親,好叔叔……” 他驀地咬重了字眼。 “你可知他才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兇手,還和我媽攪合在一起,讓我淪為了別人眼里的笑柄、野種!” “你住嘴!別碰他!”看見他的動作,一句句話刀子一樣往心上扎,林厭一陣氣血翻涌,想也未想抄著拳頭就撲了上去。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的印象里,向來斯文俊秀從沒學過武頂多只是偶爾健個身的人竟然有這么大的力氣。 林厭那一拳角度刁鉆古怪,又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沒有任何格斗基礎的人是躲不過的。 林舸不僅躲過了,還掰住她的手腕往下一壓,右手鉗子一樣鎖住了她的胳膊,一個標準擒拿推著她往后退。 “砰”地一聲,林厭后背撞上了車廂,一陣頭暈眼花。 林舸晃著她的肩膀咆哮:“他殺了我爸,要不是他我怎么會淪為孤兒,林厭,你好好想想清楚,他要不是和我媽有染,為什么要把你送到我家來,我媽又為什么對你那么好,什么好吃的穿的玩的頭一個就想到你,對我都沒有那么好!” “你放屁!”林厭流著眼淚嘶吼:“你算什么狗屁孤兒,你生在林家長在林家拿著林家的錢,享受著mama的關心和愛護,你有在外面流浪過嗎?!有撿過垃圾吃嗎?!有在惡犬嘴里奪過食嗎?!” “你通通都沒有,算他媽哪門子的孤兒!嬸娘對我好,難道不是因為可憐我從小流落在外嗎?!你憑什么用你自己的猜測否定別人的一生?!那是你親媽親叔叔??!” 此時此刻的林舸像得了失心瘋一樣,面目全非。 林厭才驚覺,原來自己從沒有真正地了解過她,活在她的記憶里的,僅僅只是那個斯文俊秀,安靜溫和的少年。 眼前的林舸是魔鬼,是禽獸,他一手造就了這一場殺戮,晃著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咆哮,抹黑自己的家人,企圖讓她認同他的歪理邪說。 “是,是親媽,但是你知道她是怎么對我的嗎?”林舸說到這里,眼底滲出了憤恨的光,也微微紅了眼眶。 “我的人生活得像一具按部就班的機器,每一個零件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br> “幾歲學走路,永遠不能哭,可是該笑的時候卻得笑,沒有玩具,只有書本,考試必須拿滿分,差0.5分回家就沒有飯吃,做錯了事永遠只有批評,做對了卻也沒有表揚?!?/br> “別的男孩子都可以跑鬧蹦跳,我不能,我得坐在家里學習,學完了音樂舞蹈美術,還有鋼琴書法奧數……” “只有你,林厭,厭厭……”他瘋了一樣捧起她的臉,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 “你不一樣,你是那么飛揚跳脫,那么恣意張揚,原來人生還可以像你一樣過得那么快活,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光?!?/br> 他說著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揩掉她眼角的淚漬,雖然容貌變了一點,但她依舊是那么好看,那么讓他迷醉。 林舸喉頭微動,欲要把人攬進懷里的時候,地面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他仰頭望去,本應該躺在醫院里的人從天而降,手里拿著的不知道是從哪里撿來的鐵桶,死死罩在了他的腦袋上。 林舸眼前一片漆黑,挨了不少黑拳。 宋余杭招招直擊要害,邊打邊咬牙切齒,直揍得他連連后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惡不惡心,竟然肖想自己的堂妹,別動我的未婚妻?。?!” 宋余杭一甩打的有些酸痛的雙拳,回轉身來拉她:“我們走?!?/br> 林厭愣愣看著她,半晌,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你怎么來了?” 宋余杭拉著她跑:“我來帶你回家?!?/br> 路過林又元尸體的時候,她瞥了一眼,目光沉痛,攥著林厭的手更用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