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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瘦弱的女人彎下了腰,狼狽地咳了幾聲,隨即被慣性牽扯著往后退,腰撞上了欄桿,微微仰起了頭,黑發甩出了一個弧度,額上全是冷汗。 宋余杭瞳孔一縮,也被鐵鏈拽了過去,卻是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帶,避免她摔下去。 林厭一陣頭暈眼花,等回過神來,腦袋抵著她肩窩,而那人左手背貼著她的柔軟。 宋余杭也察覺到了不妥,干咳了兩聲放開她:“別亂動,你打不過我,走吧?!?/br> 她一邊說著,一邊飛快撒了手,仿佛遇到了什么洪水猛獸一般,臉色有些紅,把手背在褲子上擦了又擦。 看著她的動作,林厭頓時火冒三丈,肺都要被她氣炸了。 “你什么意思,我是臟東西嗎???” 宋余杭一邊答,一邊扯著她往前走。 “不是?!?/br> “我讓你覺得惡心了嗎?” “沒有?!?/br> “那你為什么這么嫌棄我?” “我……”宋余杭被噎了一下,這種矛盾又復雜的心情大抵是無法與人言說的。 兩個人言談間,已經走到了外面。 雨停了,街燈映照著積水里的一雙頎長身形, 她盯著那和林厭相似的輪廓,淡淡道。 “我心里有人了,所以無法再和別人親密接觸?!?/br> 林厭微微彎起唇角,卻又拼命把那弧度壓了下去,一偏頭,冷冷道。 “迂腐,哪有人會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的呢,世界這么大,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br> 宋余杭埋頭踩著水走路,低聲道:“有?!?/br> 林厭沒聽清:“什么?” 她抬起頭來,又大聲地重復了一遍:“有!” 兩個人離得近,林厭被唬了一跳。 “你神經病???突然那么大聲音干嘛,有什么有?” 宋余杭微微笑了一下:“這樣的人,一定有的?!?/br> 林厭搖頭輕蔑地笑了:“我不信,你說有誰?” 她自小生長在爾虞我詐的環境里,她的父親就以身作則為她示范了什么叫“三心二意”和“朝秦暮楚”。 無論是林厭,還是裴錦紅,大抵都對“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詩句并不感冒且心存厭惡吧。 然而,宋余杭說話的語氣里還帶上了一絲輕快,仿佛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有啊,我,等我再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可以告訴她,我一直愛她,一直在等她,從未變過?!?/br> 雖然,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了。 宋余杭想到這里,微微有些鼻酸,又猛地回過神來,自己干嘛跟一個犯罪嫌疑人講這么多,還都是關于自己感情生活的。 她自嘲般地一笑,卻見對方的目光牢牢鎖定在自己臉上,那眼睛里閃爍著一絲水光。 她正想定睛細看的時候,林厭已轉過臉去,諷刺一笑。 “我覺得你八成是有病且病得不輕?!?/br> 話雖如此說,她的心里始終涌動著一股又酸又澀的暖流。 怕再被她看下去,自己可能會當場哭出來,所以林厭及時轉過了臉,用謾罵來掩飾內心真實的感動。 宋余杭也搖了搖頭,大概是覺得和她沒什么好說的,不再開口,徑直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打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 林厭不動,知道今晚要跟她走的話,雖然馮建國會撈自己,可是這臥底工作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她搡了她幾下,氣喘吁吁。 “你放了我,我給你錢?!?/br> 宋余杭把人控制住,冷笑。 “人命能用錢買回來嗎?” 她們這廂糾纏不下,司機已等的不耐煩,徑直開走了,又來一輛綠色出租停在了她們身邊。 宋余杭把人搡進去,鎖上車門。 “師傅,市公安局?!?/br> “唔!”林厭掙扎,被人一把捂住嘴按在了座椅上,宋余杭卡著她脖子,低聲吼。 “別動,我不想對你動粗?!?/br> 林厭倉促抬頭,心里一驚。 這種目光她太熟悉了,她以前每次看犯罪嫌疑人都是這種犀利又暗含威脅的眼神。 宋余杭或許會對她心軟,但卻不會為了她放棄原則,即使是從前也不會這樣做。 林厭眼珠一轉,不行,得想個辦法逃出去,不能叫援兵,要是讓劉志他們看見她和宋余杭在一起,她就完了。 她安分下來,拼命點著頭。 宋余杭見她不再掙扎,這才撒了手。 車往前開,路上有些顛簸。 宋余杭的外套遮著兩人手腕,她往外瞅了一眼。 “師傅,這好像不是去江城市公安局的路?!?/br> 司機戴著墨鏡,沒回頭。 “前邊修路,咱們得繞個遠路了?!?/br> 借著微弱的車燈,林厭往外看去,看見了幾個施工路牌攔在了前面。 上面寫著“車輛繞行”。 司機往后退,轉向,拐上了一條小道。 宋余杭默默挺直了脊背,觀察著路況。 林厭手指戳了一下她掌心。 宋余杭看過去。 對方擠眉弄眼。 “你猜猜,這次是來殺我的,還是殺你的?” 她唇語。 宋余杭也動了動口型,無聲:“下車就知道了?!?/br> 末了,以為她害怕,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