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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戴著手銬,伸出兩根手指頭搓了搓。 大冬天的,他就穿了一件短袖,凍得哆嗦,那胳膊上有針眼。 馮建國眉頭一皺,明白了。 “詳細的體貌特征敘述給我?!?/br> “男,身高大約一米七左右,單眼皮,每次來都是穿西裝,皮鞋,戴一塊叫不上名字的手表,右手腕上有一塊拇指大的胎記?!?/br> 仿佛是害怕馮建國真的放了他,胖子竹筒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吐了個干凈。 一個下午,直說的她口干舌燥,毒癮又犯了,打著呵欠,有氣無力地靠在了椅子上。 “我說領導啊,問完了沒有?” 馮建國抬頭瞅了他一眼:“被你們綁架的孩子都賣到哪里去了?” 胖子小心翼翼斟酌著他的臉色:“要不,您再給我點這個?” 他復又伸出兩根指頭搓了搓。 馮建國笑了一下,胖子心落回了肚子里,心想:這個領導脾氣真好,早知道局子這么好待,他媽的早就來自首了。 未等他高興太久,就被一杯熱茶兜頭潑了個正著,胖子一陣鬼哭狼嚎。 馮建國捋捋制服,站了起來。 “他媽的,你綁誰不好,綁警察的親戚,知道什么叫太歲頭上動土不?我告訴你,整個江城市局老子說了算,今天我就是要你以命償命死在這里也沒人知道?!?/br> 馮建國說著,慢慢走近了他,虎背熊腰的,陰影投在了地板上。 胖子坐在審訊椅上,不住往后縮著,看著他的手摸向了后腰的槍套,渾身顫抖,又哭又嚎的。 “不,不,我說,我說,別殺我,別殺我……” 馮建國鄙夷地看著那椅子下面滲出了黃色的液體,捏著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說?!?/br> “賣到哪的都有,反正都是偏遠山區,不過最好賣的還是東南亞,偷渡有風險,不過能拿一大筆錢?!?/br> “和你們接頭的是誰?” 胖子生怕他把槍掏出來,搶著回答:“紅姨,是紅姨!” 馮建國挑了一下眉頭,詳細地記下了他口中“紅姨”的體貌特征。 “在哪能找到她?接頭方式?” “歡歌夜總會,沒有接頭暗號,她有門路,只做熟人生意,既幫人走私,又當掮客?!?/br> 看著他一五一十全吐了個干凈,馮建國的手在后腰上摸了摸,似不太舒服,硌得慌,掏出了一把粉紅色的玩具槍來。 “不好意思,帶錯了,給孫女買的?!?/br> 胖子兩眼一抹黑,差點暈死過去,真真是老jian巨猾。 馮建國腋下夾著本子走了出去,面色冷凝,吩咐道:“送強制戒毒所,沒有我的親筆簽字,不準任何人私自會面提審他,就是省長來了也不行,聽明白了嗎?!” “明白!”眾人紛紛把手舉到了太陽xue邊應聲道。 刑偵副隊長薛銳暫時代替了宋余杭的職務負責押送,把槍別進了槍套里準備出發。 同事捅捅他的胳膊:“往常從來不見馮局發這么大脾氣,還關起門來一個人審訊,這要擱我們監督投訴科早就找上門了?!?/br> 另一個同事也取了槍答:“沒辦法,誰讓出事的是宋隊和……林法醫暫且不提,你們聽說了沒?趙廳快退啦,底下幾個地市的熱門人選其中就有馮局,咱們江城市局今年命案偵破率全省排名第一,還不都是宋隊真刀真槍拿命拼出來的?!?/br> “馮局若是高升,指不定……”他頓了話頭,意味深長。 “可是偏偏這個節骨眼上,趙廳的愛徒,咱們市局的門面出了事,你說他能不氣嗎?” 薛銳皺眉,止住了話頭:“行了,別說了,執行任務要緊,出發?!?/br> 幾個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了摸鼻子,自討沒趣,快步跟了上去。 *** 2009年的最后一場冬雪落盡。 窗臺上枯萎的綠植冒出了第一縷嫩芽的時候,宋mama康復出院了。 季景行開車帶她和小唯回家,路過了市中心廣場的大屏幕。 等紅綠燈的間隙,宋母盯著窗外出神。 “本報獲悉,景泰集團CEO林又元之女林厭于執行任務中為挽救同事生命,不幸壯烈犧牲,年僅三十三歲。追悼會將于今日下午14時在江城市殯儀館舉行,屆時不光有商界人士參加,警方代表亦會出席……” 接下來是景泰的高管接受了采訪,證實了這個消息。 也有部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接受了媒體的訪問,紛紛提到林厭是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驚才絕艷,在法醫學的造詣上是如何如何出類拔萃…… 難以想象的,明明一年前她還是全網通告的“黑心法醫”,“劊子手”,三心兩意花心濫情的“渣女”,花圈都擺上了法庭門口。 一轉眼就成了人們交口稱贊的“烈士”。 當你逝世的時候,人們才開始懷念你。 這世事當真是諷刺極了。 宋母轉過臉來:“景行……” 季景行明白了,往左打了一下方向盤,匯入了車流里。 江城市殯儀館。 “不好意思,沒有請柬,禁止入內?!?/br> 門口守著的林家保鏢穿著黑西裝,胸口別了白花,婉言謝絕了她們的吊唁請求。 今日整個場館戒嚴,不僅有林家的人在守著,也布置了不少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