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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余杭還背著來時的那個雙肩包,烈日炎炎下,她站在外面出了一腦門汗,一直在等獄警出來喊她進去,誰知等來的卻是林厭讓她滾的消息。 宋余杭咬緊了下唇,臉色也不怎么好看,難受地:“她真這么說的?” “千真萬確?!毙—z警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幾天來看望林法醫的人多了,她都是這么說的?!?/br> 鐵門森嚴,四面都站著荷槍實彈的武警,宋余杭不可能硬闖。 她退后幾步,又回頭,眼神堅毅:“麻煩告訴林法醫——” “我等她?!?/br> 回程的路上,手機里找她的消息打來的電話她一個個掛掉,最后摁了關機。 余光瞥見戶外用品一條街的時候,她出聲喊師傅停車,往座椅上扔了幾張錢,拎著包就下了車。 老板端詳著這根被打彎的機械棍,又輕輕拿小錘子敲了敲,都掉漆,搖搖頭。 “修復不了了,不是國產吧,不光技術上是個問題,就這航空鋁材都造價不菲,有這個錢還不如換根新的?!?/br> 再換一根也比不上這根對于林厭來說的獨一無二。 宋余杭小心翼翼雙手捧了過來又放進包里:“謝謝?!?/br> 那個下午,她拖著病體跑遍了整條戶外用品街也沒有找到愿意替她修復這根機械棍的老板。 第36章 出獄 “所有人, 兩人一組, 呈地毯式搜索, 散!”荒野之中,一聲令下,荷槍實彈的刑、武警們四散開來。 警犬趴在地上用鼻子嗅著,穿過了低矮的樹叢,然后汪汪叫了起來,興奮地搖著尾巴叼回了一只鞋子。 訓導員取下它嘴里的球鞋, 打開手機和犯罪嫌疑人逃跑時所穿的衣物進行了比對,頓時喜上眉梢,把鞋子又放在警犬鼻邊嗅了嗅,然后輕輕拍了拍它的背。 警犬蓄勢待發。 訓導員撒了手:“好樣的,追風,去!” 一道黑色殘影如離弦之箭般竄向了樹林, 身后荷槍實彈的警察們紛紛跟上。 不一會兒。 趙俊峰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手里捧了杯熱茶,正在聽副廳長以及刑偵總隊做這次極光行動的匯報。 那邊話還未說完, 他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 guntang的水溢了滿手。 “什么?人找到了?死了?!”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查!給我好好查?。?!” 現場負責帶隊的總指揮是濱海省刑偵總隊副隊長, 此刻稍稍把手機拿遠了些, 等趙俊峰咆哮完,立馬敬了個禮道:“是,法醫已到達現場,正在進行初步的尸表檢驗!” 掛掉電話后,他也戴上了手套走到了岸邊。 人已經從水里打撈出來了, 幾個穿白色防護服的法醫正圍著尸體作業。 為首的是濱海省刑偵總隊技偵科的法醫主任,雖然比不上林厭天賦異稟,但好歹也是從業三十多年經驗豐富的老法醫了。 “老錢,怎么樣了?” 姓錢的法醫扒開死者的眼瞼看了看,轉過身來道:“初步尸表檢驗符合生前溺水的指征,體表無外傷,鼻孔、指甲均有泥沙,系在水中掙扎所致,他是淹死的無疑?!?/br> 痕檢那邊也跑來報告:“現場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足印,除了……除了……” 本來以為抓住了“禿鷲”是大功一件,誰知道抓了個死人有他媽什么用? 刑偵隊長正煩著呢:“吞吞吐吐的,除了除了什么說完整!” 痕檢員把眼睛一閉:“除了……除了隊長您的腳??!” 他過來的急,沒戴鞋套,刑偵隊長往身后一望,河岸邊的泥地上留下了一連串參差不齊的腳印,有他的也有其他搜索隊員的。 他一巴掌就揮了過去:“我……” *** 絕食的第八天。 林厭沒想到他會來。 二十六年前,他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警察,如今肩上已經綴上了一枚銀色橄欖枝,倒真的是步步高升。 兩個人隔著鐵窗冰冷地對望。 林厭那時候小,很多事都已經模糊了,但她仍記得那個滂沱大雨的夜晚,她和林誠被綁架,郊區的工廠里,交換贖金失敗,警察沖了進來。 第一件事不是救她,而是沖奄奄一息的她扣下了扳機。 那一年,她六歲。 黑夜模糊了一切,她虛弱到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勉強看清他壓低的帽檐下青色的胡茬與顫抖的嘴唇。 雨水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淌。 就是這一猶豫的功夫,其他人也跑了進來。 “有活口,還有活口!” 她渾渾噩噩被一雙手抱了起來,警察抱著她往外跑,林誠冰冷的尸體也被抬了出來。 那一夜的雨大極了。 他至今回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 破舊的工廠里雨滴像豆子一樣砸了下來,女孩身下躺的地方已經匯成了一汪淡紅色的血泊。 把壓在她身上的犯罪嫌疑人扒開的時候,女孩下身沒穿衣服,犯罪嫌疑人的胸口則插著一把致命的匕首。 她救了自己,林又元一心想救下的大兒子林誠卻死了。 他至今仍記得靜靜躺在地上的女孩的那個眼神,冰冷,絕望,深入骨髓的恨意。 就和如今的林厭一模一樣。 站在鐵門外的警察莫名打了個寒噤,他揮了揮手,示意獄警給她打開手銬:“保外就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