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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心思百轉千回,那疊錢數目不少,可哪比得上工作這個長期飯票來的安穩,這次要是真的雜志銷量上不去,第一個被開的就是她,她好不容易才在江城找到的工作,絕對不能就這么輕易被開除。 “好,好”寧缺說著,去摸自己的包,慢吞吞地掏了出來。 林厭有些不耐煩了:“快點” 她話音未落,迎面飛來厚厚一疊稿紙,四散開來遮擋住了視線,寧缺拔腿就跑。 眼看著又要故技重施,跳上路邊拉客的摩托車,林厭三兩步追了上去,朝著她的后心就是一個飛踹,寧缺滾下了馬路,行人紛紛如鳥獸散。 她拖著衣領子把人拽了回來,拿錢拍著她的臉,語氣涼涼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看著瘦弱力氣還不小,寧缺掙扎了幾下,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背上,寧缺差點沒被壓死,朝天翻著白眼,就差口吐白沫了。 林厭一只手卡著她的腦袋不讓她動,另一只手從她胳膊上拽下來背包,打開翻了翻,有相機錄音筆什么的,最里面的夾層里塞了一張照片,她拿出來裝進了自己兜里。 寧缺還想掙扎,被她抓著頭發提了起來:“跟老娘耍流氓,你還嫩了點,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流氓他祖宗!” “這次放你一馬,滾!” 她說完把人放開站了起來,遠遠地有巡邏民警拿著電警棍跑了過來:“干嘛呢?!” 林厭退后兩步:“沒……沒干嘛” 說完拔腿就跑,溜得比兔子還快。 寧缺這才在民警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沒事吧?丟什么東西了?跟我去派出所做個筆錄,我們一定幫你把東西找回來” 林厭那一腳踹得著實不輕,震得她后背發麻,寧缺拂開了民警的手,一瘸一拐地撿著地上散落的物品與紙張。 “沒事,不用了” 她看著林厭離去的方向,用力捏皺了稿紙。 “你好,有人在嗎?”宋余杭輕輕敲了兩下門,無人回應,她退后一步打量起了整棟樓。 這里是江城市的西區,和東區一江之隔卻天差地別。 說是樓也不過是三層高的平房,外面掛滿了大人小孩的衣物,電線蜘蛛網一樣分割著天空。 小巷逼仄,只能容身電動車過,她腳下不遠的地方就是一條污水溝,臭氣熏天。 周末的家就在這里,平房下的棚戶,鐵皮搭的,在太陽下被照得guntang,門口擺了一盆奄奄一息的向陽花。 宋余杭轉身透過布滿鐵銹的窗戶往里看,屋里拉著窗簾,黑漆漆的。 她的目光落到了門口掛著的鐵鎖上,從包里摸出了一根鐵絲。 “東西都扔了吧?”KTV里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著,照得他的臉也青一陣白一陣地。 男生埋著頭低低“嗯”了一聲。 “好樣的,這樣,我知道你缺錢,這些錢你拿去用,不夠再跟我說” 桌上擺了一疊人民幣,數目不少。 男生依舊埋著頭不為所動。 于是說話的人推了他一把:“我說你是不是傻,你還真想著要告訴——” 他猛地住了嘴,咽了咽唾沫,換了個說法:“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高考了,你想清楚,你上了這么多年學,再辛苦都過來了,眼看著要熬出頭了就這么放棄?” “難道你就甘心一輩子這樣,做個窩囊廢,做個窮人?” 男生喉頭動了動,聲音沙?。骸澳且病?/br> “你和我們這種人不一樣,我呢,考不上大學也無所謂的,大不了就出國混個文憑唄,你要是考不上大學一輩子都出不了頭了,難道你還真的想一輩子住在你那個豬圈里?” “小周,你知道人為什么要學習嗎?說什么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其實都是虛的,有這樣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沒有也沒關系” “因為我們大部分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所以我們努力學習只是為了能活的更好,能改變自己的生活,能買自己想要的東西,能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成功并不僅僅只有讀書這一條路,但讀書確實是一條通往成功的捷徑,它不需要你付出成本,它只需要你努力努力再努力,小周,老師不希望你輟學,你要加油” 言猶在耳,故人卻已經永遠地長眠于地下了。 男生用手抱住了頭,從喉嚨里發出了脆弱的哭嚎。 包廂里音樂聲開的很大,沒有人去阻止他這樣的宣泄,隔了好一會,音樂停了,男生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到面前的人民幣上,喉嚨動了動,伸手拿了過來。 中午的時候各小組歸隊,開了個簡短的案情分析。 先是鄭成睿:“檢查過死者丁雪生前用的電腦,沒什么異常,不過查到常用通訊工具的時候,發現有聊天記錄被刪除過的痕跡” 宋余杭撐著下巴靠在椅子上:“和誰的?什么時候能恢復?” 一張照片放大在了屏幕上,男人戴著金絲眼鏡,西裝革履,身形略胖。 “江城市一中現任校長,葛軍” 宋余杭心下了然:“這個葛軍,上周五案發當天去了省城出差,有一定作案嫌疑,派人聯系省廳,請回來喝茶聊天” 張金海則端著茶杯頓了頓:“怕是不妥,畢竟是市重點中學的校長,又是人大代表,還是等聊天記錄恢復出來有確鑿的證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