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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對女子限制頗為嚴苛的國度,只她這個性別就足以讓她比其它山寨拉了不少仇恨了,更別提她還從沒掩飾過自己喜歡女人的事實,上流社會將男人養男寵、女人養女寵視為風尚,但在濰城這種小地方顯然這是不可能成為風尚的,反而遭人唾棄。 魚皎皎倒是很欣賞對方這種藐視世俗的態度,不過倒從未想過自己會跟對方有什么糾葛,只是下花轎時瞥見了她沒有一絲傷痕和練武所留下了繭的青蔥玉手,拜堂時離得近了,又聞到了她身上甜膩的香味,讓人不由覺得,她一定是個容貌昳麗的女人。 魚皎皎也不可遏制的對她的容貌感到了好奇,當然,這并不足以令她緊張,畢竟她對未來的夫…人并沒有什么憧憬期待的心思,可當那雙皂靴停在自己跟前時,她還是不由自主生出了緊張感。 她也不知為何會如此,甚至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等她多想,頭頂的蓋頭便被人掀開,還未等她看清對方的樣貌,便聽見了對方毫不遮掩的笑聲。 魚皎皎:“……?” 不能怪棠華想笑,實在是她現在妝容跟個鬼似的,跟現代殺馬特審美差不多的那種妝,硬要棠華想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村。 由于是臨時出嫁,準備時間不夠,幫魚皎皎上妝的人自然也是臨時請的,繼室雖然不待見魚皎皎,但事關自己兒子,其實也沒想過坑魚皎皎,只是濰城終究只是個小城市,連脂粉都是其它繁華之地早已過時的東西,在這里卻受人追捧,所以可想而知,她們的審美水平自然也算不上高。 魚皎皎平常最多也就是描個眉,其它都是由丫鬟動手的,她連鏡子都懶得照一下,因此她自然也是看不到自己的臉被上了厚厚一層鉛粉,臉頰卻極紅,在老一輩眼里,這叫喜慶,可對審美十分在線的棠華來說,只想笑。 不過魚皎皎顯然并不理解她的笑點,直到棠華將鏡子擺在了她面前。 饒是魚皎皎一貫冷靜,這會兒面容也不由有些崩裂,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確實不太在意自己的樣貌,可也沒想過讓別人這么糟蹋自己的樣貌??! 棠華笑夠了,才喚人打盆熱水進來,幫魚皎皎擦干凈,直到坐在桌前吃湯圓時,魚皎皎才回過神來,腦回路十分與眾不同的想: 她長得確實挺好看的。 很奇怪,明明沒見著人之前,她內心不僅沒有期待,甚至還有些排斥,可這會兒見著人了,她不僅沒了原本那種干脆一把火把山寨也一塊燒了為名除害的想法,反而忍不住想,她這種美人,怎么能生活在這種破落山寨中呢? 魚皎皎忍不住想,莫非她跟她娘一樣,都是那種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的人 當初林夫人大概是以為魚皎皎聽不懂大人的話,在她耳邊說了許多沒對人說過的話,因此魚皎皎知道,她娘一開始其實并不是傾慕于魚父的才華才嫁給他的,純粹是看上了他長得好看,其它說親的人家每一個比得上他才動了心思,后來有了魚皎皎,還沾沾自喜的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果然沒有錯,生得閨女長得跟天仙似的。 不過雖然一開始是始于顏值,她后來卻也真的愛上了魚父,畢竟在這個時代女人一輩子所能見到的同齡男子終究有限,林夫人又沒什么心眼,會喜歡上心眼多的魚父再正常不過了。 雖然似乎有跟她娘一樣的毛病,但魚皎皎并不覺得自己會因此就愛上對方。 畢竟紅顏枯骨,再美的容貌,也終有逝去的一天,沒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她低頭咬著湯圓填了填肚子,對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并不期待或恐懼,魚父可惡就可惡在,他不僅想將女兒送去給權貴謀福利,還專門找了勾欄里的窯姐兒教了她某些正經姑娘絕對不會去學的事。 魚皎皎伸手取下頭上的珠釵,她身上一身的首飾繼室都是下了血本的,雖然在棠華看來做工依舊粗糙,魚皎皎本人也并不喜歡。 沒有任何累贅的青絲披散在腦后,身上的婚服也被她脫去,露出里頭純白的里衣,畢竟是自己的‘父母’,他們的忌日魚皎皎當然還是會有孝心的穿上孝服給他們送葬。 棠華看著她,說實話,作這種裝扮的魚皎皎才是棠華熟悉的她,看上去矜貴清冷、高不可攀,不過她哪怕穿了一身紅衣,給人的整體感官依舊清冷,不像棠華,穿得再‘純’看著也像是個妖女。 魚皎皎沖棠華福福身:“妻主,要妾身為你更衣么?” 魚皎皎本想叫她夫人的,但想了想,這個稱呼一直都是丈夫對妻子說了,對方聽了估計會覺得不樂意,便換了個稱呼。 雖然她一開始上山就沒想活著,現在也沒改變主意,但在那之前,至少得讓她把新婚之夜過完,所以魚皎皎暫時還并不想惹怒對方。 她的聲音并沒有刻意變得柔媚,語氣甚至都聽不出起伏來,但棠華心里卻雀躍起來,立馬張開手臂,頗有種迫不及待之意。 魚皎皎自然地伸出手,將她身上的錦衣脫下。 這衣服不知是誰做的,既有女子的柔美,也隱隱可見男裝的感覺在,甚至裙擺還大逆不道的繡了條龍,也可能是蛟? 由于繡娘的收益比較粗糙,魚皎皎看不出那繡的是龍是蛟還是蟒。 她彎腰,纖細的手指靈巧的解開鮮紅色的腰帶,鮮艷得顏色,越發趁得膚如凝脂,洗凈的素白小臉,似乎都因此染上了一縷緋色,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