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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江大貼吧里求到了傅北班上的課程表,偷偷跑過去。 彼時傅北正在一教306上課,課間休息五分鐘,旁邊就多了個人。 讀高一的喬西瘦了不少,長了個兒,模樣漸而張開,介于成熟與稚嫩之間,不過依然小只,混在形形色色的學生群體里還是十分惹眼。好在上這節課的教授脾氣溫和,察覺多了一個人,還坐在傅北旁邊,僅僅稍有不悅,還是沒說什么,當做沒看見。 沒想到她會找來,傅北一怔。 傅北向來習慣自己一個人坐后面,這也方便了喬西能夠很快找到,亦方便了喬西搞小動作。 十五六的女孩子了,一點規矩都不講,更不懂什么叫距離,趁著還沒上課,直接湊過去挨著傅北,就差把自己整個貼上去。 “沒事做,就過來找你了?!彼砂桶偷卣f,瞅一眼對方。 傅北在整理筆記,偏頭看一下,回道:“隔壁教室沒課,去那里等?!?/br> “不去?!眴涛髦苯泳芙^,全然不講理,“就在這兒,我不會打擾你上課?!?/br> 傅北不理會,重述:“去隔壁等,要不就回去?!?/br> “你又不在大院,不想回去?!眴涛髂樒み?,大有死不讓步的樣子。 這些年她在傅北身邊待著,一開始被拒絕還會難受,漸漸地就油鹽不進,不管傅北說什么,左耳進右耳出,說自己心意的就聽聽,不順就當耳旁風,吹過就完事。 傅北擺出冷淡疏離的樣子,可從不會付諸實踐,就像現在不會真讓她離開,不走就只能放任留在教室,且聽到適才喬西的話,手下一僵,細長的手指微微曲起。 到底沉默了。 上課鈴響,才低聲吐出一句:“安生點,不能擾亂課堂秩序?!?/br> 喬西得逞,乖乖地安安靜靜。 一小節課四十五分鐘,干坐著難免無聊透頂,聽不懂教授究竟在教什么內容,也不想玩手機,她就枕著胳膊趴在桌子上,兩條修長的光裸白腿打直往前伸,結果一不小心踢到前面的人,差點被踩了一腳,趕緊立馬收回來。 大學的課桌并不是高中那樣一人單獨一張,而是一排一排的,連座位都連在一起,她這么一晃動,旁邊就能清晰感受到。 傅北頓了頓,稍稍偏頭低眼一看,小姑娘若無其事地趴著,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天氣太熱,喬西穿得超短褲,她如今的體型偏瘦,坐著時短褲都快縮到大腿根,可依然沒有多余的贅rou,年紀不大,沒有警覺性,不知道被周圍的人偷看了多少次。 十五六了,體型樣貌都朝成年人靠攏,要不是稚氣太重,還真看不出來與這群大學生有多大區別。 傅北不冷不熱地瞥向周圍幾個老是往這兒看的男生,神情略沉郁不太友好,那些人識趣不再往這兒打量。喬西全然沒察覺,摸出手機看看時間,才過十幾分鐘,真漫長難熬。 “這節課上完,還有課嗎?”她悄聲問,往旁邊靠。 傅北立即側了下,恰恰避開了她的觸碰,先看向講臺,確定沒被任課教授注意,才回道:“晚上還有?!?/br> 喬西立馬耷拉著臉,她心情太糟糕,煩躁得很,過來就是想找傅北排解心情,孰知沒找對時間,不過還是遵守規矩,老老實實坐著不亂來。 她的生活一直以來都太過于簡單,簡單到找不到一個訴說悲喜的人,家庭所給予的苦難心酸,吞不下去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找一個人來分散,傅北就成了這個人。 在日復一日的枯燥時光里,若是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就只能把自己寄托在別人身上,她對她的依賴日漸加重,誰都不曾想過這種依賴對不對,一天一年,就像是在稀散的水泥上劃痕,一旦凝固了,就成形不可更改,除非砸爛重澆。 喬西克制不住想看這人,于是偷偷摸摸用余光瞧。 傅北太過認真,從頭到尾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邊聽課一邊做筆記。 字寫得很好看,蒼勁有力,大氣,一筆一劃都透著力。 這讓喬西記起幾歲大時在李敘年那里學書法,傅北站在后面,手把手教她寫字。 那會兒沒覺得有什么,現今想起來卻記憶深刻,一舉一動都能回憶起來,傅北的手涼涼的,比她的大,輕輕松松就能包住,偶爾她走神了,這人就會停下,板著臉提醒要認真,不要一心二用。 不知道為何,那么美好溫情的場景,越想,喬西越別扭,偏著腦袋直直瞧著傅北分明的側臉輪廓,許是戳中了哪門子心事,她忽而耳根子發燙。 或許,她骨子里就長歪了,天生就是如此。 可當時還不懂,無法深究到底是何種感覺,只是下意識的,在傅北放下手,在桌下摸作圖尺子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她伸手過來驀地抓住了傅北的兩根手指。 小姑娘臉上爛漫而純真,偏著頭小聲地喊:“傅北……” 第31章 溫熱的手心里,細長的指節抽了下,無奈被攥得太緊,脫離不了。 她不懂什么叫距離,不愿意放手就抓住了不放,傅北沒有看她,低垂著眼,寫字的手緊握著,指節處因為太用力而微微發白,白凈的a4紙上劃了一道曲折的、粗細不一輕重有別的線,很短,還沒手指長。 “待會兒我要跟你一起吃飯,去食堂吃?!眴涛骼^續輕輕說,沒有問,而是在陳述,篤定了對方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