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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圖書館每一層都燈光通亮,不時有學生進進出出,左側是梧桐林,林中有石桌石凳,路燈雖然昏暗,但是仍舊有不少學生在小聲地背誦,或者練習外語口語,交流討論這些。 天已完全黑沉,今夜星月無垠,天空密密麻麻都是亮點,空靈沉寂。 喬西在車上坐著玩了會兒手機,再下車隨便走了兩圈。 高校交流會過于形式化,來來去去就那么點內容,領導在上面夸夸其談,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講半天都講不到什么要點,全都是好聽的空話。傅北借口出來透透氣,剛走出后門,甫一抬眼,卻看見梧桐林的路燈下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喬西站不住,走來走去的。 以前來江大找傅北就是這個樣子,走動半天沒個消停,明知道傅北還有課,執意要在外面等著,有時一等就是半天。 傅北沒有過去,隱在陰影里看著那邊,眸子黑沉,神情晦暗深遠。 第10章 當年喬西總是黏乎著她,但細一算來,傅北剛讀大學那會兒,喬西還在讀中學,等到傅北畢業離開江城時,小孩兒不過剛剛成年。 用梁玉芷的話來說,年紀小容易任性妄為,不把未來當回事兒,沒有判斷能力,愛胡來。 那時喬西做的計劃都與傅北有關,憧憬簡直甜蜜,只是現實往往殘酷,站太高跌得慘,傅北走的那一天她都不知道,還在北方城市高興地四處旅游,等回到大院,人早已出國了,再后來又發生了許多猝不及防的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很多事情分不出對與錯,只能說選擇如此,所以要承受相應的后果。 江城六月的夜晚有時比較煩悶,譬如今晚,空氣干燥,一絲絲熱意直往身上撲,大廳里講話還在繼續,估摸著還要大半個小時才會結束。 喬西走進了梧桐林的亭里,找了張空石凳坐著,她今天穿的水洗藍緊身牛仔褲,搭配簡單的白T恤,平底鞋,精致的腳踝露著,腳脖子細得一只手就能圈住。彎了彎背,她將胳膊支在石桌上,白T恤將細瘦的脊背曲線隱隱勾勒出,衣服透,能看到一點點腰后的紋身形狀。 干凈利落中夾雜著野性。 后門的陰影處已經沒人,大廳外靜悄悄的,十分安靜。 時間比預計的要晚十幾分鐘,一大堆人從大廳里結伴出來,喬西沒興趣關注,給唐藝發了個消息就回到車上等。 唐藝還在里面善后,最后隨著兩位老教授出來,學術大廳只剩幾個人。車門開著的,等唐藝一上車,喬西就發動車子離開,大紅色在深黑的夜里越行越遠,直至看不見。 學術大廳里,教務處的領導笑瞇瞇的,一臉和氣地說道:“沒想到傅老師真的來了,以后就是同事,有什么事情還望相互多多關照?!?/br> 傅北神情清冷,客套回道:“廖主任您客氣,我承蒙您關照才是?!?/br> 教師的職責是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就是最崇高的目標,但除此之外,教師也是普通人,盡職盡責的同時還得謀求更高更廣的發展,傅北雖是剛入職的新老師,可雄厚的家庭背景以及實力強勁,是潛力股,大家都在試著過來搞好關系。 廖主任笑了笑,天南海北地侃了兩句。 走出學術大廳,梧桐林外的車子已經不見了,原先那張石桌也被其他學生占據,傅北薄唇闔動,看了看旁邊的廖主任,想說什么又沒說,面色有些冷淡。 江城六月底的天漸變,忽而涼快忽而炎熱,昨天還十幾度舒適安逸,今天就火紅大太陽,近三十度的天曬得不行。 這陣子紋身店漸漸有了生意,又接了兩單,紋身向來慢工出細活,急不得,準備工作比較繁復,畢竟是要紋在身上的,喬西對待這個十分認真,把那兩單生意的時間往后推,先把第一單做完再說。 二十九那天,她只身一人去墓園看望老太太。 墳墓前都擺著新鮮的花束,擺放著祭品,有人比她先來。老太太長眠地下,不過不缺前來探望的人,傅家的子孫以及兩位師姐、好友們都很有心,會時常過來看看。 喬西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且人早就死了火化了,也聽不到說的話。 在墓前站了許久,她還是說:“我從大院搬出來了,現在住七井街那邊,開了一個店,過得還行,就是離這里比較遠,過來一趟不如以前方便?!?/br> 說話聲特別輕,好似呢喃,就跟小時候怯生生低語一樣。 山頭起了風,微風柔柔拂在身上。 走前,喬西抿抿紅唇,半低著眼,放低聲音道:“傅北回來了……” . 直到七月中旬,一直都在店里忙生意,一切都順利,第一個客人對圖案和成品都非常滿意,還幫著在交際圈里做了一波宣傳。 喬西沒想著能靠紋身店過日子,開店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已,平時沒什么能做的,總得找點事情做。 喬建良打電話來,讓過兩天回家吃頓飯,周美荷娘家人要上門。喬西滿不在乎地說:“沒空,忙著呢,你們一家人吃吧,我有時間再回來看你?!?/br> “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就在家里請客,晚上八點,生意不忙就回來,行不行?”喬建良耐著性子說好話。 其實這些年以來,喬建良對她還是不錯,要什么給什么,以前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現在雖不咋樣,但遺囑上可是把全部家當都留給了她。沒辦法,便宜弟弟是別人的兒子,終歸不姓喬,喬建良可不是傻子,為防止老了子女爭家產不能過舒坦日子,更沒打算再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