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杰：“我是機械設計，和……理論物理學。已經畢業很久了?！?/br>
    峰峰點了點頭，兩人便不說話了。

    陸飛虎開始和趙翔吵架了，把一疊錢推來推去，陸飛虎炸雷般吼道：“拿到起！”

    趙翔作了個害怕的表情，陸飛虎把錢朝他衣領里塞，趙翔不住躲讓，一指遠處的峰峰和耿小杰，哈哈大笑，說：“老大你看，兩個小零?！闭f著又趁勢把錢塞回陸飛虎衣領里。

    陸飛虎嘴角抽搐，追著趙翔，兩人一前一后發足飛奔，在馬路上繞了個大圈，沒幾下陸飛虎就追上了，給了趙翔一腳，趙翔摔出去，陸飛虎把錢塞進趙翔衣領，拖著他站起來，教訓道：“學的都還給教官了?！?/br>
    趙翔無奈莞爾，轉身去買早餐，陸飛虎走到樹下抽煙。

    峰峰說：“飛虎哥是趙翔的教官?！?/br>
    “嗯?！惫⑿〗苷f：“他好像不怕飛虎哥?！?/br>
    峰峰點了點頭，兩人又沒話說了。

    趙翔濃眉大眼，陽剛開朗，腦袋很方正，猴子似的耳朵也很可愛，像個國字臉。耿小杰越看越想笑，他比陸飛虎還略高了一點點，兩人說話的時候，陸飛虎就是個面癱。

    而趙翔則十分開朗，說幾句四川話，笑聲占了一半，普通情況下通常是“呵呵呵”，開玩笑的時候則是“哈哈哈”，熱情得有點過頭。

    “上車上車?！标戯w虎道：“鬧死個人?！?/br>
    大巴來了，上面俱是陌生的游客，趙翔報了個純玩團，收拾東西，陸飛虎走到倒數第二排，示意耿小杰坐進去。

    四個人占了倒數第二排以及倒數第三排，耿小杰則還沒和封峰混熟，就沒說話的機會了。

    “教官，小杰?！壁w翔從前面遞口香糖給他們，小聲和封峰說話，片刻又是“呵呵呵”，說著說著又變成“哈哈哈??！”

    陸飛虎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也不知道有什么那么好笑。

    封峰給了趙翔腦袋一巴掌，趙翔大笑著按住他使勁揍，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湊到窗邊小聲說話。

    導游開始介紹成都風土人情，并詳細說了次旅游線路，耿小杰起太早了還在瞌睡，陸飛虎就脫下外套，蓋在兩人身上，依偎在一起睡著了。

    “教官，吃鴨脖?！壁w翔從前座遞東西。

    陸飛虎睜開眼，接過鴨脖，耿小杰不舒服地挪到陸飛虎膝蓋上繼續睡。

    “教官，吃話梅?！壁w翔又遞東西。

    耿小杰：“……”

    怎么這么喜歡吃！耿小杰只覺得這家伙也太熱情了吧，偏生陸飛虎還來者不拒真的吃，車子一顛，聽見前面封峰道：“滾?！?/br>
    耿小杰哈哈笑，坐直身子，清醒了不少。

    天已大亮，外頭是碎石般的大山與奔騰的岷江，過往車輛上阿壩州走的是新修過道，自512大地震后，這里就充滿了廢墟與磚礫的破敗景象。

    然而在這滔滔江水，皚皚青山前，又有種難言的生機氣息。

    仿佛一切都在廢墟中生長出來。

    耿小杰腦袋倚在車窗前看外面的景色，朝下就是萬丈懸崖，峽谷中是狂怒的滔滔江水，一去不回。湍急的漩渦卷起無數白色的浪花，稍縱即逝。

    耿小杰呆呆看著，封峰在前排說：“你去過阿壩嗎?！?/br>
    耿小杰搖頭，發現透過車窗，封峰的面容在車窗上的倒影自己剛好看到。

    他們都在看景色，耿小杰說：“你在想啥?！?/br>
    封峰笑了笑，說：“說不出的感覺，你呢?！?/br>
    耿小杰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br>
    封峰點了點頭，說：“是這個意思?！?/br>
    趙翔側頭道：“以前地震的時候，我們就來支援映秀一帶，厚，教官?！?/br>
    耿小杰詫異了，問：“你來過這里嗎？”

    陸飛虎淡淡道：“好漢不提當年勇?！?/br>
    封峰卻是來了興趣，問：“你們也要來？”

    趙翔道：“開什么玩笑哦！要進汶川救人，怎么不用來哦！”

    69、第六十九章 ...

    趙翔說：“當時路根本沒法走，厚，教官?！?/br>
    陸飛虎：“嗯，得靠手爬，帶著通訊裝備越野，當時跳傘的人六個是第一批，開車上來的是第二批，我們是第三批。負責重新建立通訊系統。映秀，茂縣，到處都是廢墟，還在下雨?！?/br>
    封峰道：“你們在這里呆了多長時間？”

    陸飛虎：“三個月，死了很多人，半年內都是臭味?！?/br>
    陸飛虎與趙翔似乎都有點懷念當初當兵的日子，開始閑聊，說那時的戰友，現在天南地北的，也不知去了何處。

    當年陸飛虎是被臨時抽調回去的，帶著一支百人的隊伍，避開余震的落石，湍過岷江，將通訊設備分開設在山頭，完美地完成了任務，接著馬上就投身到救人的大部隊中。

    那時所有當兵的都幾天幾夜沒合過眼，還有不少人死在搶救百姓的陣地上。

    “石板，磚頭，到處挖開都是尸體哦?！壁w翔說：“看看你們，住城市里多幸福?！?/br>
    封峰嘴角抽搐，耿小杰笑道：“是呀，真幸福?！?/br>
    封峰道：“你可以不用這么給他面子的，吃小魚干嗎?！?/br>
    耿小杰呵呵笑：“我是真覺得活著挺幸福的，謝謝，我兒子很喜歡吃這個?！?/br>
    陸飛虎：“安然無恙活下來，不會死在地震里，身邊還有人這么疼你們，不幸福？”

    封峰沒說話了，遞過一包魚干。

    “大貓，吃魚?！惫⑿〗芙o陸飛虎喂了一塊魚。

    公路從映秀門口過，時近國慶日，到處都插著飛揚的五星紅旗。

    “你還有兒子了？”封峰問。

    耿小杰：“嗯，叫陸小虎，一天兩包妙鮮包，還沒開始談戀愛?！?/br>
    封峰笑了起來，趙翔伸手來抱他，四人都湊在窗前看重建后的映秀。

    導游在車前介紹道：“那一次地震后，大家都非常感激國家，因為這次重建，讓我們的整個家園，前進了二十年?！?/br>
    耿小杰問：“以前這里很落后嗎？”

    陸飛虎緩緩點頭：“就是個小山村，現在已經建好了?！?/br>
    封峰說：“在這里住倒是不錯，山青水綠的?！?/br>
    趙翔答道：“不行，這里曾經的死者太多，陰氣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