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時代_分節閱讀_104
那幫人卻都看到莊妍珊,那老者一眼看到她,也不管地上的南音,只是指著莊妍珊,對旁邊人嘰里呱啦一通的意大利語。 霍許走下樓,一把拽起南音,南音的心提到了嗓子,那老者滿頭銀發,一臉疾言厲色,一看就是特別難相處的人??伤麄兊募軇?,怎么看著都像是沖著師母來的? 可 惜她不懂意大利語,半點聽不懂,只能看著霍許,希望這神秘莫測的人也是知識分子,能給自己充當個翻譯器。卻發現霍許臉色已變,突然也說了一大串。那帶頭的 老者轉頭看他,好像沒想到一個中國人會說他們的話,頓了一會,才陰沉著聲音,指著莊妍珊嘰里呱啦大聲說起來,越說臉色越發難看,聲音也越來越大,帶著義憤 填膺。 霍許也不客氣,和他一人幾句,有來有往。 門口堵著人,最少十幾個,而他們只有三個,南音緊張地不 敢呼吸,就聽忽然霍許不知說了什么,那老者忽然神色一變,而后提高聲音,又說了一大串,這一大串說完,霍許的臉色就變得極其難看,他看了看莊妍珊,又看向 南音,冷聲說:“這些意大利人說你師母用了人家的路,現在別人要她的命。你問問你師母,到底怎么回事?” 莊妍珊也不懂意大利語,可她肯定的搖頭,“什么叫用了他們的路,這條路我從十幾歲就走過,從來沒出過錯?!彼哉Z斬釘截鐵,仿佛依舊帶著少女時的傲然。 南音已經被那“要命”兩個字要了半條命,她揪著霍許,要命!要命!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霍許看她白著一張臉,可憐的不知所措,皺了皺眉,又對著那老者說了一通。 南音祈求地望著他,又看著那幫意大利人,這次霍許不知說的什么,那老者聽完,神色明顯露出遲疑,隨后他調到正常語調,說了幾句,隨著他話音剛落,過來兩個男人,左右抓住莊妍珊。 南音一下跳起來,“師母?!?/br> 霍許剛想拉她已經遲了,立刻有人掏qiang出來,黑色的qiang頭指著他的頭。不是一把,而是所有的意大利人,一屋子人,人家防備的,只有他一個。 霍許沒管,一把把南音揪了回來,單手制住她的脖子,南音已經瘋魔了,拼命掙扎。她看這些人抓她師母,想是人家要她師母的命,她對霍許又踢又咬,“你放手?!?/br> 霍許差點沒被氣死,狠聲說,“別動!再動打暈你?!?/br> 南音憋著兩眼淚,看著莊妍珊。莊妍珊只是看著霍許,她也是腦中一片空白?;粼S的臉色冷的能結冰,從來沒人敢這樣指著他,他轉頭又和那老者交涉,這一次那老者露出了退讓的表情,他看了看師母,最后說了一句。 老者的話音一落,莊妍珊被那兩個男人一左一右駕著往廚房去,南音反應過來想撲上去,卻被霍許緊緊箍著,“你再動咱們都沒命?!庇袀€男人用qiang指上南音的太陽xue。 南音渾身的血液頓時凝固,那qiang口又冷又硬,只一瞬,莊妍珊已經被駕著從里面出來,一臉的雪白,她的右手裹著一個毛巾,上面全是血,她咬著唇,疼的說不出話來,人也半迷糊著。 南音的眼淚唰的一下狂涌而出,師母從小帶她,在她的心里,就是她的母親,“這是……這是……” “斷了手指?!被粼S的聲音冷的似冰刀。 南音簡直不敢相信,掙開他哭著跑過去,心疼的握著莊妍珊的手腕,除了哭,說不出話。 那幫人卻好似還是不滿意,又嘰里呱啦的對霍許說著意大利話,南音驚恐地看著他們,特別是中間那個老頭,此時無疑已是在看洪水猛獸。 霍許聽完,對莊妍珊說:“他們要帶你回去,讓你家的人找他們去交涉?!?/br> 莊妍珊虛弱地說:“是,大家面對面說清楚,也好?!?/br> 南音看她疼的說不全話,心疼的眼淚只是一個勁的掉,整個人已經不知所措,忙點著頭:“好,我們去?!?/br> 那倆人卻架著莊妍珊就走。南音要跟上,立刻被人粗魯地推倒了地上。 南音根本感覺不到疼,急看向霍許:“我們不去嗎?” 霍許恨死了,這事和他有什么關系,要沒有他,剛剛莊妍珊就被就地解決了,他說,“我們去有什么用,人家的地方隱秘,沒有叫你,你去了就是送死?!笨床坏介T口那個送莊妍珊來的人已經被解決了嗎! 這一下外面的車都走了,南音跑去窗口,也不知莊妍珊被押上哪一輛車,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變慢了,手腳也變遲鈍了,努力向那些車里看,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不一會,車就走了個干凈。連帶莊妍珊來的那輛也不見了。 屋里沒人了,霍許上樓去了,她木然地站在窗邊,這時腦子才好似慢慢的轉了起來。 想到師母手上的毛巾,真是挨都不敢挨,十指連心,她不敢想這有多痛,可自己為什么那么傻,剛才為什么不沖上去說,切我的手指吧! 她看著廚房的門,連進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她甚至想到不知用的是不是昨晚自己拿的那把刀,她好恨自己,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發現自己是這么怯懦,剛才那一刻,被人用qiang一指腦袋,她就傻了。 又想到,為什么我這么傻,大不了賠錢,哪怕傾家蕩產,他們要幾百萬都好,她都可以賣房子賣地讓國內寄錢過來,只要能保住師母的手指。 為什么自己剛才腦子就好像銹住了?,F在才知道,在危險的時候別說有急才,能想起來求饒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這里,連忙拿出手機給君顯打,卻不通。她扔下電話,又往二樓沖,霍許正站在窗口,手里拿著手機剛收線,她走過去,想也沒想的一下跪下,眼淚娑娑地往下掉。 “我想求您件事?!?/br> 霍許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著臉說,“如果是想求我救你師母就算了,每個道上有每個道上的規矩……”外面有亂起八糟的車聲,他通過墻上的監控看到,他的人到了。 南 音跪在那里,哭的說不出話來,用左手捂上眼睛,只覺這噩夢無休無止,用力抹去眼淚,趁著眼睛一瞬間的清明,她望著他說:“師母就像我自己的mama一樣,我剛 才來不及救她,已經鑄成大錯……你不能救她我理解,但……能不能……能不能指條路給我們,花多少錢都可以……要什么東西都可以?!?/br> 霍許神色復雜地看著她,樓梯上響起腳步聲,阿麥第一個沖進來,一看霍許好好站在那里,他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怎么惹上那些意大利人,你過來的消息我們都嚴密封鎖了?!?/br> 霍許目光沉沉只是盯著地上跪著的那人。 阿麥看了南音一眼,眼神都沒閃一下,繼續看向霍許,“要我再叫人過來嗎?” 霍許挪開目光,他吃了悶虧,卻說不出來,怎么告訴手下,自己還被人用qiang指了。這真是憋屈,就算以后殺了那些人,又如何洗的掉今日之恥。沉聲說:“通知君家的人,讓他們自己來善后?!彪S后再不看南音,大步而去。 阿麥愣住,這時才看向南音,看她低頭哭的肝腸寸斷,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好像她頭上生出什么不該有的東西來。 南音真的不知該怎么辦?雖然不知道霍許的背景,可他在她的心里是無所不能的,她也知道人家沒有義務幫她,可是除了求他,她不知道可以求誰?那邊阿麥已經開始給君家打電話。 她麻木地坐倒在地上,看著窗外,眼淚不斷掉下來,無知無覺似的,心急如焚,焚成灰燼也不過如此…… “人面臨重大災難,總是會瞬間凍結住,好像看到有車沖過來,正常人都知道閃開,可是事實上,大多數人都是只會僵住不動!”阿麥坐在沙發上,看著南音,慢悠悠地說,“你這么自責一直哭有什么用?” 南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掉眼淚,她只是癡癡地看著墻上的監控畫面。阿麥的手機響起,他拿著看了看,聽了幾句,他有些意外,看了南音一眼,踱了出去。 君顯的電話一直不通,南音度秒如年,放下電話就是死死盯著監控畫面,希望早點有奇跡發生。 天黑透了,又漸漸泛起了魚白,那里還是沒消息。 清晨,阿麥走出房間,走到會客室里,看南音還是保持著昨晚的姿勢,手里拿著手機。他走到三樓,沒有上去,霍許住的地方是禁區,他靠在墻上,掏出香煙來,看看下面二樓會客室的方向,又看看三樓霍許主臥的方向。 香煙點在盒子上,沒有抽,心里盤算著,昨天……一定還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忽然,會客室的門猛然打開,南音一陣風似的向樓下沖去,阿麥收起香煙,看向主臥,不多時,果然主臥的門開了,霍許陰沉著臉出來,他連忙說:“我看她飛一樣的跑下去,大概人回來了?!?/br> 霍許似是而非嗯了一聲,經過他往樓下去。 南音剛到門口,就看到師母從車上下來,她趕緊跑過去,中間摔了一下,因為腿曲了一夜不方便,莊妍珊連忙站好,等著她,“慢點,我沒事?!彼€安慰她。 南音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這現在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她跑過去,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地打量莊妍珊,連一根頭發也不放過,最后視線還是到了那手上,那手已經包扎了,上面有紗布。 她痛哭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我真傻,師母我錯了,昨天為什么我們不用錢換,為什么成了這樣?” “傻孩子,別說是你……我也沒想到?!鼻f妍珊用左手拍了拍她的手,“別想了,已經過去了,反正師母一把年紀,這也沒什么,我們出門在外,很多情況都不由自己?!?/br> 南音眼淚鼻涕哭的泣不成聲。 莊妍珊說:“你從小就心思純良,在外面我總是不放心,這次……”她遲疑了一下,“以后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br> 南音根本沒有聽進去,只是看著莊妍珊的手哭,恨不能那受傷的是自己。 正在這時,幾輛車又從右邊開了過來,走的側門,是幾輛商務車,車門打開,中間一輛車上,陳琦從里面下來,他后面,走下來的是君顯,他走過來,扶過莊妍珊,一臉痛楚,頭也不回,扶著莊妍珊往車上去。轉眼車門關上,南音傻了般愣在那里。 君顯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她,這是怎么了? 那車后退著拐出去,掀起灰塵,南音被遺棄在門口,她看不到接莊妍珊回來的馬克,看不到身后站的人,滿心,滿眼都是君顯一臉疼痛不忍的表情,好像是在最可怕的夢里,因為在這個夢里,他竟然對她視而不見。 南音覺得有堵“墻”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她集中思緒,抬頭,對上一件黑色的襯衫,衣料華貴異常,她眼前一黑,一下暈了過去。 霍許看著地上的人,又看看阿麥,“怎么回事?” 阿麥走過來,招呼人把地上的南音搬進去,“他們求我們救人,把這人留下是他們主動說的,他們以為……以為……”他左右看著,后面的話無論如何不敢說。 霍許陰沉著臉看他。 阿麥被看的實在扛不住,分辨道:“他們救不來人,那些意大利人誰和他們談呀。也怪他們自己,這條路多少年沒用了,早易主了對不對,——對了,其實他們也是為她好,君家護不住她,他們終于認清這個事實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