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強強]_分節閱讀_144
“兩千萬,夠給你爺爺開腦瓢取瘤子的錢了?!?/br> “你爺爺病危,可能快不行了,麻利兒給老子滾回北京來?!?/br> 侯一群是一朝倒霉,喝涼水都激得他牙疼:“爸,我現在回不去,您幫我一把。您不幫我把這窟窿填上,他們要砍死我!我走不了啊我!爸爸……” 也是侯家出事那天凌晨,侯一群跑路。這時,他尚不知道他們家在北京被抄了,震動四九城。再打給那些狐朋狗友,一個個全都玩兒消失,不接他電話,他借不到一分錢。爬得高,摔得也狠,沒人再捧他、架著他、再給他“上供”。 侯一群壓低帽檐,穿得低調,神色警覺。他只提一只小箱子,攜帶隨身細軟,坐凌晨第一班船從澳門過到香港,想經由香港閘口進入深圳,逃脫高利貸追殺。車子才開到半道,尖沙咀某處路口,突然從四面八方冒出來三五輛車,前前后后將他圍在當間兒!那些車上下來二十幾個身披青龍紋身、手持利斧的打手,眼球翻出魚肚白色,一言不發,帶著殺氣,朝著侯公子的車就過來了! 侯一群縮在車里,一動不動,也沒喊叫,一汪驢尿水自褲襠縫兒慢慢洇出來,在車廂里流了一地,自個兒今日就要身首異處。 側窗玻璃被一斧子劈開。 玻璃炸碎飛濺,鋪頭蓋臉,眼瞅著一斧子就砍進車里來…… 千鈞一發,路口斜刺里又拐出兩輛黑車,急剎,車中下來七八名穿黑色風衣戴墨鏡的男子。為首的男人黑發削短,個子瘦高,身手利索,一棍子敲掉一枚斧頭,再單臂一甩!一名滿臉橫rou的打手順著這人發力的方向,仿佛被一股力道牽引著,飛了出去…… 當天,尖沙咀市民當街目睹一場驚心動魄的械斗,堪比黑幫大片。 那七八名神秘黑衣男子仿佛從天而降,沖入人群,沒有掏槍,也沒拿斧子和長刀嚇唬市民。每人手持一根鋼制伸縮棍,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血水飛濺,禿腦瓢與青龍紋身綻開了花兒…… 侯一群在車里看見救星:“陳……陳煥?!?/br> 侯公子認出來,這幫人是國安九局特工,肯定是來救他的。為首的那位他以前聽聞過大名,也認得,陳處長,九局里的狠角色。 陳處身著黑色風衣,一貫的耍帥作風,大步踩著車前蓋,跳上車頂。這人單人獨騎占據制高點,以居高臨下的氣勢,一條甩棍狠狠地照頭劈殺,出手狠辣。對手的眼眶瞬間爆裂,臉上凸起一條駭人的血口子,手里的斧頭被甩棍一挑,凌空擊飛…… 前后四面的車窗玻璃都被砍碎,侯一群孤注一擲,抱著皮箱從車里沖出來,想跑。 他在前邊兒跑,青龍幫一名小頭目在后面提著斧子追。侯一群扭頭,想來一招狠辣的跆拳道功夫,轉身飛踹! 對方毫不客氣,伸手亮出一把利斧! 人rou腳丫子對斧頭?黑帶五段也罩不住了,侯一群臉色大變,收腿收腳,掉頭逃竄。 他一條胳膊有傷,腳步凌亂,一下子摔倒,斧頭就追在他身后。他驚恐萬狀地躲,那一斧子砍在小腿上,頓時撕心裂肺疼痛,極其狼狽。 再一斧子上來,侯一群舉了手提箱一擋。箱子砍爆,里面漏出的紙幣像飄飛的雪花,又像是給他老侯家敲響喪鐘散落的紙錢,漫天飄舞清冷凄涼…… 戰斗只持續三五分鐘,七八名國安特工迅速擊退黑幫,手法干凈利落。 陳處慢慢踱步過來,瞧著被砍傷了腿在地上嚎叫的侯公子,盯著看了幾眼,笑出聲。 他伸手薅住衣服領子,拖著人,弄到車上。 侯一群吊著胳膊,一條腿上沾滿血跡,被人拖著走,不忿的眼神里還保留著小侯爺的霸氣。 侯一群低聲嚷著:“cao他娘的,敢、敢動手,你們九局的,回頭把青龍幫替老子鏟平了?!?/br> “噯,陳煥,你們把老子弄哪去?” “停車,停車,你們銬我干什么!” …… 陳處突然回頭,手里一根細長修利的鋼棍抵住侯一群的喉頭,把小侯爺頂得立即就說不出話,喉頭驚抖。 陳煥墨鏡下的眼神冷冰冰的:“老實點兒,路上別瞎鬧騰?!?/br> 侯一群審時度勢,不敢反抗,低聲質問:“姓陳的,你他媽想造反?” 陳煥冷笑:“我們可沒反,是你們家造反了?!?/br> “你爸跑了,你可不能跑?!?/br> “我們幾個,奉命抓你回去?!?/br> 侯一群臉色慢慢變了…… 這人精神上遭受重大打擊,眼前一道霹靂,天崩地裂。 他爸爸跑了。 堂堂軍委上將,正軍級高官,跑了…… 侯一群終歸腦子不是木頭,瞬間就聽明白,這個“跑”字意味什么,這就是叛逃了。他整個人肩膀都塌下去,無法相信,說不出一句利落話…… 陳煥也是見人下菜碟的,如今對侯家的人,能有好臉色?都是干這行的人,最忌諱與不齒的就是隊伍里的叛徒敗類,見一個辦一個,恨不得就地正法。陳處是受上級調遣,利用國安眼線,協助軍方抓人。他們在澳門盯小猴子盯很久了,暗中監視,眼瞅著侯公子被追債的黑社會砍傷了胳膊。 陳煥當時按兵不動,故意就沒管,在暗處冷眼旁觀侯一群挨打……上級只說要留活口,胳膊腿兒的殘廢了不打緊。官場上潮起潮落,世態炎涼,從古到今都是如此,哪一棵大樹倒了,周圍絕不缺乏見風使舵看熱鬧的人,不會有人同情憐憫。 老猴子跑了,小猴子落網。 陳處往北京打報告,在電話里說:“目標到手,我們這就撤回來?!?/br> 楚珣回答:“小陳,辛苦你一趟?!?/br> 陳煥嘴角一聳:“噯,幫兄弟部門跑個腿,小意思么。不過我先交待實情啊,小猴子讓人砍傷一條胳膊,一條腿?!?/br> 楚珣很沒人情味兒地說:“胳膊腿都砍沒了就剩個棒槌也沒事兒,命還在就成?!?/br> 陳煥坐在車里吹著海風,閑扯兩句:“我說,楚少爺,我以后得稱呼您,楚處長?” 楚珣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兩人同樣掛個處級干部的職位。國安局這種單位比一般國家機關牛氣,待遇高;總參二部三部又比國安局更牛逼,是這個國家最高級別的情報機構,身份神秘,待遇更高。因此,處長與處長之間,地位又大不同。楚珣比陳煥小五歲,張口就是淡淡的一聲“小陳”,相隔八千里地透過電話線都能聞出那個牛逼哄哄的味道。陳煥這時候再跟楚少爺說話,口氣也都不一樣了,知道對方是個人物兒,恨不得撲楚珣大腿上,狠命蹭上幾下。 陳煥說:“我以前還真不知道,原來是你,同行啊,以后多關照?!?/br> 楚珣口氣不咸不淡,態度不溫不火:“回頭北京見,有空我找你吃個飯?!?/br> 陳煥很積極,趕忙應道:“那敢情好,這話咱哥兒倆可說定了??!” 楚珣掛斷電話,站在衛生間壁燈的光影里,打量自己。 鏡子里是一顆染著青茬兒的大光頭,目光鎮定,冷靜。 短短二十小時之后,甚至搶在侯先進由中情局人員護送繞道進入美國之前,紐約機場海關入境處人頭攢動,長蛇陣內兩名黑衣黑褲的男人,前胸貼后背,默默地隨排隊入境的人流往前踱步。 站在前面的男人面目俊朗,后背寬闊,穿一身綴滿鐵釘的朋克風格黑皮夾克,黑色皮褲,從后面看去,頭發在腦頂用發膠抓出隨意的發型,手里還拎個吉他盒子,面容冷峻。雞冠頭男人身后,倚著個光頭帥哥,一襲緊身黑衣襯托身形,因為剃了頭,黑眉朗目更加突出,還挺俊…… 兩人手持的機票護照寫的陌生名字,假身份。兩人的妝容、打扮,面目全非,仿佛完全都變了一個人,倘若這時候各自站到自家爹媽面前,爹媽認兒子都要辨個半晌! 楚珣臨出發之前,是自己拿起推子,對著鏡子,毫不吝惜,推掉一腦袋褐色軟毛兒,給自個兒剃個光頭。頭發一掉,鏡子里就看一張瘦長俊臉,雙眼明亮有神,腦瓢沒剃得太光溜,留一層淡淡的發茬兒。 傳武站在身后,評價道:“眼睛大了?!?/br> 楚珣:“還成嗎?” 傳武:“嗯……像小和尚?!?/br> 楚珣:“有這么好看的和尚?” “我這樣的,當和尚可惜了的?!?/br> 楚珣極其自戀地補充一句,側過下巴,左右欣賞。 他轉身給他家二武改頭換面,對二武反而手下留情,沒舍得剃頭,嫌不帥了。他把冷面酷帥的小霍同志頭發挑染成紫色,抓出個莫西干頭。然后又低頭給某人整理內褲、外褲,甚至蹲下身檢查靴子,親手給對方系鞋帶……就差沒抱著二武的大腿狠蹭幾下。 兩人裸著上身,并肩站在洗手間里,就像往常每一次出征之前,默默為身邊人打理行裝。楚珣埋頭專注,在傳武一側鎖骨下嵌進微型通話器,然后偏過頭,對著鏡子,讓傳武幫他戴耳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