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_分節閱讀_6
如果不是當年在靳炎最潦倒的時候跟了他,以蔣衾那圓周率一千位倒背如流的智商和幾代書香門第的家庭底蘊,現在絕對不僅僅是個普通會計師。 靳炎人生前三十年,最不虧本的事情就是他喜歡蔣衾。就算現在蔣衾看他不順眼跟他鬧分手,也絕輪不到一個外人來分薄他對蔣衾的喜歡! 文文看這個男人臉色冷下來,心里就有點發憷,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只見靳炎站起身,淡淡道:“我去趟洗手間,你隨意吧?!?/br> “靳、靳哥……” 靳炎大步走出包廂,出門的時候順手把煙往走廊上的浮石雕塑上一摁,動作狠得讓追出來的文文都一怔。 然而就在這時,對門包廂的門打開了,蔣衾跟幾個穿著西裝的男女同事走出來,兩撥人瞬間來了個臉對臉! 靳炎腳步頓住了:“蔣……” 蔣衾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目光從靳炎移到后邊的文文身上。他就這么面無表情看了幾秒,一言不發的轉過身,走開了。 靳炎愣在了原地。 “Vinson你認識他嗎?”一個穿職業套裙的年輕美女快步追上去,笑著問:“我怎么覺著那人眼熟,他還在看你呢?!?/br> “你看錯了?!?/br> 蔣衾習慣性伸手去扶眼鏡,手抬到一半才想起眼鏡已經完全報廢被丟進垃圾箱了。然而他手沒有放下,而是順勢揉了揉眉心,那一瞬間指甲深深刺進皮膚里,疼得滿腦子一個激靈。 美女關心的問:“要不還是配隱形的吧,我有個朋友是驗光專家,介紹給你看看怎么樣?” 蔣衾就著揉按眉心的動作搖搖頭。 “不了,”他說,“鏡框戴太多年,我習慣了?!?/br> 4、第 4 章 ... 文文覺得這個有錢有勢的靳哥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在走廊上看到那個男人之后就沉默不語,臉色復雜得讓人捉摸不透,仿佛有些失望有些心驚,有些氣急敗壞,又有些……畏懼。 是的,畏懼。 文文很難想象像靳炎這樣的男人,竟然表露出如此鮮明的恐懼,硬要用什么比喻來形容的話,就好像做壞事被抓了包,一方面心虛一方面又愧疚,惱羞成怒無以言表。 “靳哥,您,您還好吧?” “……不,沒什么?!?/br> “您認識剛才那人?” 靳炎臉色奇怪的看著他,半晌問:“你沒發現?” 文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發現什么?” 是了,蔣衾的長相和少年時代已有很大不同,而現在還記得他當年眉眼的,除了蔣衾的親爹媽,估計也只有靳炎自己了。 “沒什么,”靳炎說,“我們回去吧?!?/br> 他腳步發飄的走回包廂,下意識的喝了兩杯酒,覺得腦子里一團亂麻。文文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看著靳炎開始喝酒就很高興,畢竟他們這些人除了小費之外唯一收入就是陪酒的提成,有些特別能喝的有錢人一晚上就能給他們帶來幾千收入。 “來靳哥,我再敬您一杯,”文文殷勤的往白酒里混了點紅的,問:“剛才那人到底是誰呀?” 靳炎冷冷問:“你付錢還是我付錢,老子是來給你查戶口的?” 文文一下驚住了,立刻賠笑:“當然不是當然不是,我自飲三杯賠罪。靳哥您要查我戶口嘛?您盡管查!” 靳炎哪有什么好問他的,半晌沒說話,只一杯接一杯的喝。大概喝得有點上頭了,才聽他啞著嗓子問:“我老聽說現在的小孩喜歡玩早戀,你喜歡過什么人嗎?” “我……”文文怔了怔,說:“喜歡當然也有啦,但是這種地方……嗨靳哥,您也知道的,這種地方哪有真心呢?!?/br> “那行,我問你。比方說你要是喜歡上什么人,而那人一窮二白還整天不干好事,時不時闖個禍出來連累你,你能為他做到什么地步?” 文文皺著眉頭想了想:“不干好事是指什么?” 靳炎回憶自己十幾年前還是個人渣的時候,慢慢的說:“打架逃學,混黑社會,帶著一幫小兄弟收保護費,隔幾個月就要進一次少管所……” 文文笑道:“這有什么,像咱們這樣的人見得多了?!?/br> “那如果他進過監獄呢?當然不是盜竊搶劫,別的原因?!?/br> “等等看唄,刑期短的話,出來了改好就行?!?/br> 靳炎覺得有趣,問:“那如果他殺過人呢?” 文文一下呆住了,眼珠盯在靳炎若笑非笑的臉上。 他這時才覺得包廂昏暗的燈光下,這個男人的身影就像一頭潛伏的豹子,雖然安靜蟄伏,卻充滿了一觸即發的危險。 “靳……靳哥,”他微微發抖道,“我膽子小,你……你可別嚇我?!?/br> 靳炎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足足看了十幾秒,才點點頭。 “我早該發現,雖然你長得像他,這份膽氣卻連他十分之一都不到?!?/br> “……靳哥?” “我一開始就知道,他的感覺從來都是延遲的,當時總能撐住一口氣,事后卻要翻來覆去想上很多年。不過話說回來他也就這點好,一旦這口氣撐住了,不論如何艱難危險他都能挺過去,再膽大的人都沒他靠譜?!?/br> 靳炎盯著酒瓶,燈光從鮮紅的液體里反射出來更顯得迷離,然而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周遭靡麗的虛妄,恍惚間看到了很遠很遠的過去。 “我這輩子沒服過什么人,年輕時更覺得自己能跟天斗,然而遇上他,才知道什么叫甘拜下風?!?/br> “我告訴你,剛才那個人,是個世間少有的狠角色。你要是有一天跟這種人對上,什么都別說,有多遠就跑多遠吧?!?/br> 昆洋打心里覺得靳炎這人沒艷福。 找了個身材平板且一臉禁欲的媳婦就算了,好不容易上酒吧泡了個貌美如花的小男孩,還喝得酩酊大醉不能人道。 男人真喝到那個地步,別說硬起來了,站起來都有難度。他跟幾個小伙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靳炎扶起來送房間去,臨走又叮囑文文:“好好照應他,可別想什么壞點子。靳哥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到時候火起來把你小臉兒劃花了你可別哭啊?!?/br> 文文心里早怕上了靳炎,哪敢干下藥這種風險極大的事,忙著點頭答應不提。 昆洋這才放心離開,臨走前滿腹辛酸的想靳哥這種男人也不容易啊,找個媳婦媳婦跑了,臨跑之前還上趕著給他戴綠帽子,這得多苦逼才能把自己灌醉成這樣呢? 文文一夜不敢睡,生怕靳炎半夜醒來發酒瘋。然而靳炎睡得很熟,凌晨的時候醒來一次,愣愣的看著他問:“蔣衾呢?” 文文下意識問:“誰是蔣衾?” “……蔣衾呢?!” “……誰是蔣衾?!” 靳炎看著他突然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古怪:“成,你就呆著吧。蔣衾要把你煎了還是炸了,我可不管的哦?!?/br> 說著他眼睛一閉又睡著了,留下文文滿肚子問號。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文文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突然靳炎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驚醒了。他回頭一看靳炎還睡得人事不省,就壯了壯膽子把手伸進他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來電顯示是“黎小檬小同學”。 這誰啊還小同學?文文覺得好笑,把手機按了靜音放回去,便不再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