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江梓蘇在心里一遍一遍警告自己,不過就是個吻技高超的男人,不過就是個臭不要臉的流氓。 忍一忍,就過去了??傆幸惶?,她會讓他再也沒有強迫她的能力。 這樣想著,她卻閉上了眼,開始嘗試著回吻他。 莊律卻睜了眼,近在咫尺的距離,看著她。 他停了動作,任由她追著他的唇廝磨舔吮,一雙幽邃的眸并無情卍欲,反倒漸漸清冷起來,一如被山霧遮擋的崇山峻嶺,極高極寒之處,還隱現出冰冷純白的皚皚雪色。 他想,他真的要如她愿了。否則,不會有重歸于好的可能。 第76章 脫單派對 莊宸在回到莊家以前, 當了好些年的地痞流氓。跟人打架,是常有的事。 打架自然有輸贏。 他剛混進那個圈子的時候, 刺頭一個,幾乎每天都是負傷狀態。 直到后來混出點名堂,認了幫兄弟, 才再沒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今天這次,不是他被打得最慘的一次,但絕對是最屈辱的一次。 曾經他像渣滓一樣在底層掙扎,被人打到無力還手的時候,卻始終心高氣傲, 堅信總有一天,他會將整個世界踩在腳下。 如今成了莊家大少, 曾經的兄弟都羨慕恭維, 人生除了莊律這個bug一樣的存在就再沒有什么遺憾了?,F在卻像被折斷了骨頭,面對挫折已然沒了唯我獨尊的自信,只剩下滿腔憤恨無處發泄。 盡管眼前沒有鏡子,莊宸也不難想象,此刻自己的眼睛里,承載了多少怨毒。 那是從前的他絕不會有的負面情緒。 但如今, 他卻只剩下這種情緒。 莊宸并沒有從深巷走出去,他就和那堆污穢的垃圾一起躺在垃圾堆旁邊。 從外表倒是看不出特別嚴重的傷,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狽。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像有血海在翻滾一樣,從喉嚨到口腔, 一呼一吸之間全是血腥味。 昏暗的深巷里只剩下他粗重而艱難的喘息聲,顯示他連動下手指頭都相當費力。 莊宸艱難地抬了下手臂,不經意帶起衣角時,健碩肌rou上的斑駁淤青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廢了好大力氣才摸到手機,他打算找人過來帶自己去醫院。 然而,手機屏幕雖然還能亮,但上面已經布滿裂痕,任他的手指怎么觸摸都沒有反應。 甚至,他指間臟污的血液還滲進了那裂痕里。 “shit!” 莊宸狠狠地罵了一句,但其實聲音相當微弱。 他將手機朝著垃圾堆里一扔,又重重喘了幾口氣,才努力嘗試著自己站起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晃蕩著站起身來,腦袋里暈暈乎乎有什么炸開似的,莫名失神的一瞬,他又晃蕩著跌了下去。 啪的一下,跌得挺重,似乎還有塵土被揚起。 莊宸渾身疼得快沒知覺了,齜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氣,滿嘴的血腥味伴著塵土氣息,讓他想就此昏過去,意識也跟著有些模糊。 然而,一丁點細微的腳步聲,讓他迅速繃緊了神經,渾身僵硬。 稍一抬眼,眼前是一雙筆直的長腿,光潔的皮鞋,與這深巷里昏暗落魄的環境格格不入。 順著這雙長腿向上,是霍知寒挺直的身軀,矜貴英俊的臉龐。 霍知寒垂著眼皮,居高臨下俯視他,嗓音淡漠:“莊少?” 非常平淡的語氣,卻又似乎帶了點疑惑。像是在好奇,堂堂莊家大少,怎么會落魄至此。 莊宸只感覺指尖僵硬到發麻,不自覺地攏了攏手指,原本還有點模糊的意識瞬間清醒。 他沒說話,微瞇了眼眸,凌厲的眼神向上。 明明是仰視的姿勢,卻沒有流露出卑微。 霍知寒隨手扔了條白色手帕給他,聲音自然隨意:“莊少沒必要對我抱敵意?!?/br> 莊宸艱難地撐起身子,就那么散漫地坐在地上,看似不拘小節。 他拿著手帕擦了擦嘴角,白色手帕很快被染了灰塵和血跡。 “呵,”莊宸陰冷地笑了聲,“我怎么聽說,霍總和莊律關系匪淺,他進出弗瑞森會所跟回自己家似的?!?/br> 霍知寒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薄唇微啟,意味深長:“莊少想的話,也可以——” 這話說得,跟要包養似的。 旁邊跟著霍知寒的助手眼觀鼻鼻觀心,呼吸都是微不可查的,努力降低存在感。 莊宸聽得也是指尖微頓,眸色晦澀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霍知寒也并不在意他想什么,只淡聲吩咐一邊的助理:“扶莊少上車?!?/br> 助理畢恭畢敬,也沒有多少驚訝困惑。 畢竟,根據他跟隨霍總多年的經驗,霍總似乎特別喜歡出現在他人最落魄的時刻。 莊宸很快被扶上街邊的卡宴,一身污濁地靠在車后座。 霍知寒坐在副駕駛座,平靜地吩咐:“先去醫院?!?/br> 助理不用多問,就知道是哪一所醫院。 霍總名下有一家醫院,位置相當偏僻。 那醫院一如霍知寒此人,相當低調,甚至到不為人知的地步。 被送去的病人,大多是經由霍總介紹去的,有些連醫藥費都不會收取。 莊宸就是被送去了那樣一家偏僻的醫院。 前些天,被莊律弄得半死的蕭一鳴,也在那家醫院。 蕭家小少爺是蕭老爺子的心頭寶,近二十年的坎坷,隱約有在這幾日結束的預兆。 也就這幾日,莊家與江家的兩門親事,也在沸沸揚揚的籌備著。 莊律的那口鍋是受他長期眷顧的。 溫熱的湯水冒著小水泡,發出咕嚕咕嚕輕微響動。 薄薄的蒸汽彌散到半空中,變幻成冉冉白霧,氤氳了男人英俊的臉龐。 廚房亮著一盞壁燈,昏昏黃黃的燈光剛好打在莊律身上。 楊女士坐在餐廳,原本有些局促不安,久久看著廚房后,有些恍惚失神了。 江梓蘇也看了兩眼,只感覺這男人用筷子攪動面條的那頻率,像是被設定好頻率,亙古不變。 她也就只看了兩眼,就又專心看手機,和夏晚兒在聊天軟件里上演著姐妹情深。 拍婚紗照的時間已經約定好了,夏晚兒又不經意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之前江浩森生日宴的前一夜,也可以說是江梓蘇和莊宸原本準備宣布訂婚的前一夜,原江梓蘇找她的狐朋狗友辦了一場脫單派對,寓為最后一夜單身,肆意放縱。 那一夜,也是阿飄進入江梓蘇身體的一夜。 現在,夏晚兒又提起了這事兒,有意無意的,是在暗示江梓蘇在和莊律正式結婚前,再辦一場脫單派對。 江梓蘇一眼看清楚了她的心思,但沒立刻回復。 等到莊律將熱氣騰騰的湯面端上桌后,三個人和諧友好得像是一家人,她才慢慢吞吞,像是說家常一樣說起:“夏晚兒難得心臟病痊愈了,也沒找朋友慶祝。不久就要結婚了,她好像有要學著我辦個脫單派對的意思?!?/br> 她說得輕描淡寫,漫不經心,順便挑了根細細的面條進嘴里,咬面條,也咬筷子。 莊律掀了掀眼皮,并不怎么在意的樣子:“想辦就辦唄?!?/br> “國際慣例,脫單派對是不邀請男友……”江梓蘇輕咳了一聲,又補了個詞,“或者老公的?!?/br> 莊律并沒有被這一聲老公撩到,抬眸斜了她一眼,很明顯的不滿:“哪國的慣例,我怎么不知道?” 江梓蘇:“……” 莊律眉頭動了動,突然轉向楊茗,笑瞇瞇和顏悅色調侃一般:“您說呢?現在的年輕人是不是太混了,還搞什么脫單派對,也不怕被人灌醉出什么事?!?/br> 楊女士剛還準備夸贊莊律的好廚藝,突然被點名,差點沒被嗆到。 她看了眼江梓蘇,又看向莊律,低聲細語:“我哪里懂你們年輕人的事兒?!?/br> 楊女士分明是不想摻和的,她從被莊律找來京都后,一直都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平時能少說絕對不多說一句的。 可這話說完,她又看了眼江梓蘇,再壓低了聲音,對莊律多說了句:“我就是覺著,阿律你不大會疼女人……” 說完,楊女士跟從來沒開口說話似的,埋頭吃面,那神情是相當認真,好像有家長視察似的。 她那句聲音雖小,旁邊的江梓蘇卻聽得一清二楚,忙不迭的點頭,小雞啄米似的。 等莊律的視線掃過去,她又學著楊女士的神情,專注吃面,一本正經。 好像,剛剛聊過的話題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莊律雖然笑瞇瞇的不正經,卻像個極具權威的一家之主,一言一行都是發號施令。 他看著江梓蘇,繾綣旖旎的眼神下似藏了片深海。 又摸了摸下巴,漫不經心開口問:“派對——打算什么時候辦?” “咳,”江梓蘇隨口答,“夏晚兒說,拍完婚紗照,叫上我的狐朋狗友,去弗瑞森會所?!?/br> 說完自己都覺得汗顏,她就這么直白地稱呼原主的那些朋友為狐朋狗友了。 不過,原主本身就是混世魔王的性格,囂張跋扈慣了的,她的那些朋友似乎也并不在意被稱作是狐朋狗友。 “她?去弗瑞森會所?”莊律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筷子,臉上笑容沒散,語調很淡,“她什么時候和霍知寒勾搭上了?” “應該是梅淳請的吧?!苯魈K小心猜測,“梅淳是她朋友,會去參加她的派對也正常。梅家的勢力,和霍知寒勾搭上也不足為奇?!?/br> “是嗎?”莊律很淡地輕笑了一聲,又頓了許久,像是單純疑惑般自言自語,“我還從來不知道梅家勢力和霍知寒有什么牽扯?!?/br> 江梓蘇舔了舔唇,沒接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