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許她只是在外面散心，先不要慌?！卑胶庹f。

    “我不知道，我想報警，我爸不讓，他說以我媽的年齡和精神狀況，失蹤一個小時派出所根本不會受理。報警也是白報?！彼D了頓，語氣急促，“我就是怕——”

    敖衡猛踩下油門，聲音依舊有條不紊：“怕什么？”

    “她出去的時候我爸跟我說了些話——不太好的話，我擔心她聽到了，會受到刺激做傻事?！蹦舶参亲?，隱隱帶著哭腔：“你能幫我想想嗎，我媽身上沒帶現金，手機又關機，人生地不熟的，會去哪呢？”

    “去不了太遠?！卑胶庥贸林目谖钦f。眼前黃燈倒數還有三秒，他鳴笛加速沖了過去：“你把餐廳的具體地點發過來，我有朋友管理那片商圈，這邊馬上聯系他找人調附近監控?！?/br>
    莫安安說好。

    “我二十分鐘后到，待會兒見?！卑胶鈱⒁獟煜码娫?，想想又追了一句：“不用擔心，向你保證，今晚一定把人找回來?！?/br>
    一個中年婦女與家人失聯一個半小時，這聽起來實在不像走失，結合莫安安的描述，更像是賭氣。敖衡從沒想到自己會有為他人賭氣出走而這么著急上火的一天，他把車開得飛快，一路不停變道超車，預估的二十分鐘車程，他只花了十五分鐘便到了。代價是其他司機的無數喇叭聲與咒罵。

    敖衡把車停在路邊，他趕得急，風度也不顧了，“砰”地上甩車門。九點鐘的美食城人流如潮，他一眼就認出了莫安安，藏藍大衣，暖橙墨綠雙色方格巾，沒遮嚴實的脖頸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皮膚。她正左顧右盼，等待他。

    敖衡的視線都在莫安安身上，臨走進才看見，離她不遠還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是老熟人夏衍仲。另一個不必多說，就是莫安安的父親了。

    敖衡和莫安安對視一眼，沖她點點頭，隨即把手向莫父伸了過去，坦然地做自我介紹：“您好，我是安安的朋友，敖衡?！庇侄ǘǖ乜聪难苤伲骸昂镁貌灰??！?/br>
    沒有男人會不在乎頭頂綠油油的帽子。夏衍仲早在腦海中想象過無數次得知真相后和敖衡的見面，在臆想中，他或是憤而揮拳，或是冷酷高傲，敖衡則應該心懷愧疚，眼神躲閃?？墒乾F實卻與臆想截然相反，敖衡不僅沒有什么愧疚的意思，目光里甚至有些只有他能解讀出來的挑釁，那句“好久不見”聽起來竟是那么諷刺。

    “好久不見?！毕难苤僬f。他想語氣兇狠些，但在商場逢迎久了，有些習慣比他預想還根深蒂固，他看見敖衡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就不由自主疲軟下去，擠出一個笑來：“敖醫生?！?/br>
    莫父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兩人的交鋒，審視的目光從敖衡的皮靴掃到頭發，問莫安安：“你朋友？怎么認識的？”

    “這些回頭可以找機會詳聊?！辈坏饶舶不卮?，敖衡代她答道：“當務之急是先尋找莫阿姨的行蹤，路口幾個店過去兩個小時的監控已經調出來了，一起去看看吧?！?/br>
    莫安安前一刻的緊張轉為了急切：“對，先去看監控?！?/br>
    夏衍仲臉色陰晴不定，也點了點頭。

    敖衡來之前，夏衍仲還有心熱絡氣氛，時不時說幾句俏皮話，這會兒卻完全沉默下來。他看敖衡走在前面，拉了莫安安一把，刻意和前面兩人拉開了些距離，問她：“不是跟你說過敖衡這人不可信么，你怎么又把他給找來了？”

    莫安安站?。骸澳隳苷{出這些監控出來嗎？”

    夏衍仲被噎了一下，靜了片刻，只得承認：“不能?！?/br>
    莫安安點點頭：“就是這樣?！闭f完看也不看他，繼續邁步追趕敖衡和莫父。

    他們都在往前走，走向距離餐廳最近、交通最繁忙的那個路口，街上人流愈發稠密，有稚嫩的孩童牽著發光的氣球歡快跑過，身后跟著叮囑“看著點路”的家長，吵吵嚷嚷，熱鬧非凡。但夏衍仲自動屏蔽了這些，他眼里風景淡去，人聲皆寂，只余莫安安不住前行的背影，她步伐堅定、果決，沒有一點猶豫和遲疑，帶著一種與他漸行漸遠的義無反顧，令夏衍仲忽然生出一種絕望。

    他大概，是再也追不上她的身影了。

    “莫安安?！彼?，不敢大聲。

    夏衍仲這回叫的是全名，當被人叫出全名，幾乎所有人都會出于驚詫而發愣。莫安安捕捉到這很細微的呼喊，也愣了一下，轉頭去看夏衍仲要說什么。

    夏衍仲快走兩步，莽撞地沖到距她不遠處，步速慢下來。路燈是黃色的，卻映照出了他眼底的紅，跳躍著細碎的流光：“是我求你和我一起睡的?！?/br>
    莫安安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沒等到結婚就同居，是我求你的?！毕难苤傧蛩忉?，“我喜歡和你蓋同一個被子，睡同一張床?！?/br>
    敖衡已經發覺莫安安沒有跟上了，他停住，轉身。遠遠地，夏衍仲的心跳在這一秒也跳空了一拍。他如同一個怕被人發現的告密者，倒豆子似的，飛快地說：“沒有孩子也是我的主意。我還沒玩夠，還想拼事業，嫌棄孩子麻煩。

    “還有出軌，出軌是我色令智昏，只顧滿足自己欲望，忽視了你的感受。

    “我爸媽總是挑刺，我其實知道他們不對，但從沒站在你這邊，對不起。

    莫安安臉上的不解已變為驚

    訝，她睜大著眼睛，呆呆地聽著。

    夏衍仲還在繼續：“我們的婚姻不成功，有些是兩個人的錯，有些分不出對錯，可說到底，是我錯的更多，比你多太多?！卑胶膺^來了，他的到來像是宣判被告結束陳詞，夏衍仲只